本不知道,尼尔森,你闻不到!这种味道……一具尸体绝不可能造成这种味道,十具,甚至二十具也都……呜……”
少女的声音因为没有控制住的一声哽咽而戛然而止。
血和肉的味道,病变与腐烂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它在冰柜的冷气和内部的冰晶里沉淀着,几乎是像诅咒一般萦绕着她。
对普通人来说,这个房间里的空气恐怕只是有些阴森。但莱蒂斯分辨得出来,这里面被冷冻过的尸体的气味,已经快要与她曾去过的牛肉屠宰场同等了。
莱蒂斯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向导死在这里了……” 她呢喃着,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死者。他瘦骨嶙峋,即使死亡也抹不掉他身体上悲惨的印记,而他眼眶向下凹陷,面部变形得几乎狰狞,就像一具在最痛苦的时候被石化的雕像。
向导之旅,这个尼尔森告诉她的概念像一把匕首刺入她大脑。她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可怕的事情存在。
一个承担着其他人的药瘾,又同时被当做娼妓使用的向导,他到底会经历什么?
到底有多少向导死在这里了?而在这扇门外,在那天堂一般平和的酒神节地下第三层里,又到底还有多少向导活着在承受这些折磨?
到底又有多少富有的哨兵和普通人在以此为乐?
莱蒂斯的眼睛变得酸涩,进而滚出几滴她极力遏制住的眼泪。在她视线中,死去的向导的模样变得模糊。
受苦难之人应当被拯救。而有罪之人,亦应当有罚。世界之公理本应该如此。
然而垃圾桶里那两个流浪汉的喊声回荡在她耳边:
在圣卢赛特,人人都只是蟑螂。
尼尔森说的是对的。拯救酒神节里的受害者不是她能做到的事情。
尼尔森浸泡在浓重的悲哀和消极之中,精神屏障像是无形的手,为他挡开莱蒂斯情绪的洪流。
你看,他早就说过,莱蒂斯总会意识到,这个案子本就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他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会因此掉眼泪。
她把头埋得很低,躲开尼尔森的视线。但她的悲伤清澈如同碎裂在地面的水晶,溅开成晶莹的碎片。
尼尔森从来无法理解这种悲伤。曾经他还很强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和那些普通的向导不一样,从没同情过他们。后来他遭了殃,做了囚犯,很难说服完苦役又往脑袋上插电极的经历和向导之旅的受害者们谁更惨。
可现在,他也没有同情的感觉。因为他经历过折磨的精神太过疲惫,余力只够维持自己不在阴影下崩溃。
但也因此,他明白一个道理,只有高尚的心才会为别人的苦痛心碎。
他走过去,之前共鸣造成的影响给他一种他们之间亲密的错觉,让他想摸摸小姑娘的头。
但他只是很有分寸地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的任务是调查谋杀案,而非解救被囚禁的向导。”
“虽然你不能救他们,但你并不是没有帮到他们。带着这些照片,平安逃出这里。不要打草惊蛇,把证据交给布列塔尼,这都是你能做的事情。”
“救人也好,审判那些客户和看守的哨兵也好,就都交给大人去做吧。”
莱蒂斯沉默了一阵,她在思考尼尔森的话。尼尔森知道她会理解,然后跟他一起离开这里的。
“嗯……你说得对。”
莱蒂斯赞同地说,但她也突然抬起头来,悲伤中闪过一瞬兼具明悟和振奋的情绪。
尼尔森还在扮演通情达理的好人,这下心口一紧,下意识把手也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