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去,她就后悔了。 冷宫是何地方?那里向来无人问津,更何况是不受宠的先皇的嫔妃,只怕是能温饱便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明明她还在宫中时,母妃是那样的骄傲,便是再清贫的日子,她也会把衣裳浆洗地发白,把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这是她口中说得“体面”,亦是景绵学来的第一个词。 可她回顾自己颠沛流离的一生,似乎都没有任何一刻像幼时那般“体面”。 渐渐地她也就失了本心,整日游荡在声色之上,与纨绔子弟做伴。 景绵直视着圣上的眼睛,既是期待,又带着几分的痛楚,在等着他的回答。 “她走得很安详。”,圣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渐渐低缓。 无人知晓那几日,景绵的母妃是如何度过的,只是后来看到床头上的道道带血的指痕,和她触目惊心的十个指头,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所谓的安详,不过是以尊贵之位下葬而已,与她在世时并无任何的关系。 而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场火海是景绵的精心策划、蓄意为之,是她赠与景缚的“大礼”。 悲喜交加,甚是可笑。 圣上面上带着几分悲戚,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景绵,半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二人在书房中静静坐着,看着烛火在夜色中,烧出了泪痕。 一如景绵般,哭地喑哑、隐忍。 随着哭声渐渐地平息,圣上似乎也带着几分的倦意,“去冷宫看看吧。” 景绵用手轻轻揩去脸颊上的泪痕,亦是坚定地点点头。 月色下,宫中一片寂静。道路两旁的雪也逐渐冻着了,可景绵似乎是冷了几分,用手将袍子又拢紧了。 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刻骨的寒意自心底生出。 宫门口有侍卫此刻正在巡逻,待看到明黄色的身影后,几个身穿铠甲的孔武大汉,皆是俯身跪到地上。等得到皇上的应允之后,便逃也是地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就这样,两道身影来到了冷宫前。 入目便是破落的台阶,尚有几分雪还未清扫完,余下只能看到一把锁在门前拴着,景绵走上前去,触手便碰到刺骨的寒意。 她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指,抬眸示意地看着圣上。 因哭了太久,嗓子此刻还是喑哑的。 “打不开。” 圣上听闻,眼神并未任何的波澜,只是淡定的从自己的袖子中将钥匙给掏了出来。 圆润的钥匙被摩挲地通体发亮,拿在景绵的手中还尚存有几分的温热。 她忙去开手中的锁,随着“咔哒”一声,眼前的景象让景绵大吃一惊。 她从未想过,宫中竟然有如此冷清的地方。 与四周的热闹格格不入,甚至让她有一种身处在莫府的错觉。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排破败到没有门窗的房子,在冷宫中格外显眼,又随风飘荡着几块发白的布帘在冰天雪地中,从屋顶开始慢慢延伸到地上。 圣上的眼睛依旧平静,他往前走了几步,朝景绵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跟上,随即转过头朝最里面的一间房子走去。 穿过层层密布的竹林后,一间还算看得过去的房子映入眼帘。 不过此刻却亮着蜡烛。 景绵心生疑惑。开始放慢了脚步,想要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