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不灭口不过是尔等的猜测,既然刘韶已死,这重要的人证便是没有了。”段朗之道。
“人证没有,物证齐全亦可断案,”陆崇道:“且长史既然要人证,接下来案子便是人证。”说着一挥手,已经有士兵将一对年轻男女带过来。
那男子先上前一步跪拜道:“草民路生,本是凉州邻镇人口,因母亲念着凉州城中生病瘫痪的弟弟,便派我来这里帮表妹照拂舅舅,没想到表妹文露虽然在督军府中供职,然而督军及府中诸人动辄打骂,督军强占民女更有闹出人命的。表妹害怕逃回家中,督军府怕事情败露先是贿赂不成,便反口诬陷我与表妹乃是私奔。此事已至家舅气急攻心撒手人世,家母闻噩耗也已病重,故而不得不状告督军。”
“你既诉督军打骂,可有证据?”党坤问道。
路生说着便捞起表妹文露的胳膊,将身上的各种青紫及棍棒鞭子的打痕示给众人。文露虽然已逃出督军府多时,然而此时碰着伤处,仍是咬牙承受,想必是伤的不轻的缘故。
党坤颔首,令一旁的掌书记记下,又问道:“强占,可有证据?”
路生一时愣住,欲说什么,陆崇便上前一步道:“此事即便有证据,也不能当庭诉说,党大人还请私下问询。”
段朗之亦上前拦了一下,道:“既是状告,便要有拿得出手的证据,若是私下说出,谁知道是不是这婢女同表哥私通,赖到了别人的身上。”
“既如此,还请这女子自己说来。”党坤道。
文露颤抖着双唇,嗫喏着无法出声,刚要张嘴说出,便胸中郁结哽咽大哭起来。堂上俱是士兵及官员,见她这样就有人不耐烦,正欲出口就听见堂下有人道:“我是人证。”
众人便朝着台下望去,乃是一个年岁未足的小丫头,看样子还有着部分胡人的血统,她道:“我叫珠珠,是督军府端茶送水的丫头,我曾亲眼见过督军强占府中婢女,这位文露姐姐便是其中一位。”
“不止如此,”珠珠大声道:“督军年迈,每每强占不成遇到反抗,他便教人绑起来打,更有在他身下便死去的姐姐。”珠珠说着,似是想起了自己无意中见过的残暴景象,神色转瞬便暗淡下来。
“既是你亲眼所见,为何当时不曾报官?”党坤道。
“督军势大,即便朝中官员也会曲意奉承,更遑论小小丫头,”陆崇打断,面孔冷冽地看着党昆,道:“大人出言还需谨慎,言语之上不可胁迫或威诱证人。”
陆崇虽如此说,但心中已经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看党昆的问话,竟似维护督军一样。
此案审毙,便是在凉州官场之中牵连甚广的斜封官案件。陆崇已经代替陈敬林,向三司陈述斜封官乃是鱼朝恩代替圣人旨意,在凉州自行买卖授予五品以上的重要官衔,因在上任的时候委任状会折上一角以示特殊,故而称之为斜封官。
说着,陆崇便将六位斜封官的名字大声地念了出来:“一是中州别驾毕皓,二是上州别驾何渡,三是存抚使陈大宏,四是采访处置朱兴仁,五是水部郎中姚川,六是中州刺史范壤。”
堂下物议沸然,若上面的人真是走了鱼朝恩的斜封官上任的,那么此次被察举,便如同凉州官场的地震一般了。
“此事可有证据?”党昆仍问,瞥见陆崇的面色,不由得道:“此事牵涉官员甚广,若是没有证据,三司也不好断案啊。”
陆崇颔首,堂下便有人喝退众人,拉着一辆马车径直进入到了此刻已成公堂的督军府。来人便是徐立,他上前拱手道:“此六人无才无德,为人都不配,更遑论身为凉州的父母官了。在下庶民徐立,走访各地百姓,收集到了这一车的诉状与万民书,俱是他们横征暴敛,欺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