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早已准备好的受降仪式用到各色仪仗,此情此景,丁章不仅壮怀激烈,身后跟着的李舟亦是同感,只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陆崇不在,该是莫大的遗憾。
丁章打头,带着众人便要登高台而上。段朗之便罢了,鱼朝恩没上几步,便觉得气喘吁吁,再上几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段朗之欲伸手扶他,就听见右贤王的声音自上而下响起道:“老迈至此,来了何用。”
鱼朝恩听了,便是拼了老命也要上到这高台上。高台上便是受降的仪仗,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吐谷浑左右贤王即便再在言语上盛气凌人,这于子民面前下跪向大唐王朝称臣的仪式面前,亦不免失了气势。
段朗之是没有资格出现在高台之上的,故而扶了鱼朝恩上来便要退下去。
就见刚才还跪着的右贤王突然指了指高台之上的椅子,道:“三把椅子,我只拜丁将军,陆将军和李将军,若有其他鱼目混珠者,这受降仪式只怕要延迟。”
“右贤王,”丁章声色俱厉道:“陆崇将军被朝廷委任其他要职,此刻不便出现在高台上,鱼督军乃大唐特使,受你一拜亦是合理。”
此刻丁章心中即便为右贤王叫好,仍要维护国家的颜面,若叫敌酋看见大庭广众便大臣不合,只怕他们会再生异心。
“那便如此,你把陆将军叫上来,我教人加把椅子。”右贤王道。
“禀右贤王,没椅子了。”有吐谷浑方的士卒大声答道。众人便都笑了,这笑让哪怕驻守营地远远观礼的小小唐军侍从也觉得脸面瞬间无光。
“那这受降仪式,便只能改日再办了。”右贤王说着,便要下去。
“且慢!”鱼朝恩面如死灰,拉着长长的嗓音尖利的喊道:“老朽只是代圣人一观吐谷浑风光,日后便是大唐的国土,且有的是时日可看呢。”
“陆崇将军现在账中,请来便是。老朽身体不好,便台下观礼了。”鱼朝恩挪动着步伐,将身体靠到已经过来接他的段朗之身上,缓缓地下了高台。
良久,段朗之听见他用尖利得似乎可以划破锦帛的声音叫道:“我要他死!”
然而这声音转瞬便被欢呼声盖过,陆崇穿着破旧的衣物被人拉着套上将军甲胄便推搡着上到了高台。
风云既起,他亦在一瞬间生出了力量。
左右贤王看着陆崇的模样,便悚然记起当日被俘之时,差一点被他挥剑斩杀于阵前的往事,不由得垂下了头。
仪式平稳进行,陆崇在左右贤王俯首称臣的那一刻,对着台下众人及两国子民道:“我大唐既已受降,日后吐谷浑的国土便是我大唐的国土。我朝天子已经将吐谷浑更名为河源郡,原来的吐谷浑战俘会随王军迁至关内,贬为庶民,学习农耕技艺,我□□亦会派大使前来向河源郡子民传授技艺并鼓励开商通市。”
他将头转向两位贤王,厉声道:“左右贤王挑唆战端,不鼓励臣民劳作,反激励他们以抢掠为生,我朝圣人虽已开恩不加斥责,但还请两位长安城中好好反省吧。”
左右两贤王虽然还想着同大唐将帅套套近乎,然而此刻亦是被他气势威慑。吐谷浑的百姓亦为战事所苦,奈何无法背离主上用兵的意图,今见大唐将帅如此铿锵表态,便与众人一起山呼大唐万岁。而随军而来的唐朝子民更不必说,为着这姗姗来迟的大唐荣耀一刻而激动不已,更为着将百姓拉出战患的少年将军而深深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