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气盛的薛凛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窘迫。
被心爱的女子质问这样难堪的问题。
“不,不是……”
他绞尽脑汁,却只能嗫嚅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否认。低头不愿看她。
“啧啧,还说不是呢?脸都红成这样了!快说说,那女子家住何处,芳龄几许……我们去帮你打探打探……”
萧峣跟他勾肩搭背,仗义十足地保证。
薛凛实在待不下去了,慌张起身离去。
他又听见两人在帐内笑他:“啧啧,看看,还害羞呢……”
……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分明他一直在退让,一直在隐藏心意,一直在默默祝福他俩。
但心中这种患得患失,无能为力的愧怍感,为什么会一直撕扯着他的心?
薛凛挣扎多年,终于在今夜的宴席上,被那个俗套的鬼故事点穿了自己内心肮脏虚伪的大度。
他根本就不想把她拱手让人。
他一直都在找寻占有的契机。
但战友的死,却是一直压在他心口的道德巨石。
“……”
正当男人走神之际,苏婵嫣还在妄图挣扎着,想从他身边抽离而去。
这一举止,顿时令薛凛阴沉了脸色。
“该死的,你跑什么?”
他愠怒地将人捉回,不耐烦地将那繁复的衣裙扯得一片凌乱。
心中闷着一口浊气。
朋友之妻不可欺,那这明媒正娶回来的哑巴替身,他还不能动吗?
【啊,夫君,夫君去那边,去那边好不好?】
苏婵嫣被他忽然阴鸷的气场和迫切的动作吓坏了。
她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向男人祈求这小小的条件。
可回应她的仍是男人霸道的力劲。
窗棂的微风钻进来,昏暗的火苗随之晃动。
瑟瑟的风灌进空荡荡的心口。
她不知身在何处,以为自己像蝴蝶一样会飞,在云端飘飘荡荡的,无所依靠。
唯有肌肤上那一寸一寸不断游移的温凉粗粝的触感,让她时而意志清醒地面对现实。
苏婵嫣虚弱地睁开湿润的眼睛,像是看见魑魅魍魉的凶恶。
“啊……”顿时吓得全身紧绷,一阵战栗。
……
西窗月色如梦如幻。
春夜的虫子出来觅食,听见那动静时隐时现,逡巡着,振翅飞远了。
苏婵嫣惊恐地望向男人,含泪摇头。
薛凛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见那花容失色,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好不惹人摧残。
他一时迟疑,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截了当地行事,而是隐隐徘徊了片刻。
湖光潋滟,那出水芙蓉再清纯,路过的人也只想攀折,而不是将它呵护供养。
俗人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粉面很快浮上一阵汗涔涔的红云,深蹙的眉心染着隐忍的羞怯。
往日都是夜里胡乱宣泄一番,还未曾这么细致地见过她这般春水汪汪的泪颜。
既清美,又透着一丝天真的妩媚。
让人挪不开眼睛。
“……”
握剑的手指常年都长着厚实的老茧,粗糙又坚硬。
花树灿烂,却只勾起人朝花夕拾的怜惜。
他俯下身,去搅弄那春雨泛过的软和花泞,因诧异而谓叹,却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文雅诗人做派。他停顿一瞬,又毫不留情地作起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