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小姑娘就坐在门槛之上剥着莲子,伴着夕阳西下,等候着老父亲的归来。
而那株被她带回来的荷花,被她顺手放在了她父亲最为珍爱的玉壶春瓶内。为了不让它出现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还特意让路过的宗门弟子替她寻了活水来蕴养。
她要拿着这株荷花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就这么一株荷花,她可是能养到它花叶全舒展开!
她一边盯着那株荷花,一边气呼呼地掰着手中的莲蓬。最为可气的是,议事完毕归家的父亲,顺手拿起了放置于地上的一根莲蓬,剥了莲子品尝后还夸她这莲蓬挑选得好更是采得妙,莲子清香甘甜。愣是气得小姑娘转身就走,徒留不知前因后果的老父亲,丈二摸不着头脑地站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现在,我就算是用笔墨在你脸上书写春秋,你也拿我没办法吧?”
床榻之上的人依旧在酣眠,并无回应。
“不过这样,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思呢?打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单纯想见到你或怒或气的模样而矣。”
“谁让你,总是那般游刃有余的模样。”
“就好像,这世间无任何事更无任何物,可以难倒你,让你停下步履。”
“其实,你是不是也曾经觉得我很烦人?”
“不过,即便我是当面问你,你也只会回我一句不会。但是说真的,也许就那在一瞬,你会不会对我生厌烦之感?”
“毕竟有的时候,即便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事找事的烦人精。可是你,对着我,总是那般处事不惊的模样,不怒也不怨。就好像,我的拳头只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谁都不痛也不痒。”
“若说这是你的处世准则,我还是会生气。”
“明明你年岁大不了我几载,怎么就不能和我一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明明爹爹都说了,稚子任性只是本性使然。”
“他们总说,那是你应该的。可是,我觉得不应该。”
“当我踏上你走过的路,见识过你所见过的景,听过你曾听闻的音。这般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我不止一次想过,我为何要如此。”
“是啊,我为何要如此?明明我还有着其他的路可走,却偏偏选了对我而言,最不好走的这条路。可是,你当年也一样,你也可以选择别的路,甚至,你可以拥有的选择,比我更多。”
“你所走的路,前人并未有先例。”
“呐,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我问了父亲他们,关于你母亲,还有你父亲的事。”
“原来当年,你母亲将你托付予我们宗门,所要的承诺,亦不过是你所行之道只为你心之所愿。”
“原来父亲他们,其实早就接受了你或许会平庸一生的命运。”
“所以,他们不曾对你提及你的母亲,还有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