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男生面前,来星曜向来争强好胜,秦恒之偏向息事宁人,两人吵架拌嘴的很多时候,秦恒之的都是先“退让”那个。
最近来星曜在他面前收敛了好多,秦恒之不傻,来星曜应该是了解了他身世后,在“可怜”他。
秦恒之并不反感“同情”,他只是还不习惯倾诉,思想仍在“说多矫情”和“不说憋屈”之间犹豫;说出来的当下是舒畅了,可过后回想总觉得难为情。
他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软弱”,担心来星曜会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也不是什么大事,搞得像经受了什么大苦难一般,太孩子气了。
但秦恒之确实是个孩子,轻易就动摇,见来星曜开始咬牙,还是开口了:“我和外婆不亲,我们家……在我的记忆里,四岁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我妈妈家那边的亲戚……我外婆跟大舅住在富洲。”富洲跟加宁甚至不在一个省。
“哦……”来星曜愣了一下,“可我记得你说你爸妈是一起长大的?”
“嗯,我大舅很年轻就去富洲打工,后来在那边做生意定居,我出生没多久大舅就把外婆接过去了。”来星曜的一瞬无措让秦恒之感到莫名的舒畅,他把吉他平放在大腿上,靠着坚硬的木头靠背舒了一口气:“外婆年纪大了,最近有点不记事了,大舅说她总说起我妈妈的事,所以想让我去看看她。”
母亲是外婆最小的孩子,出生时才初中毕业没多久的大舅已经到富洲打工谋生了,直到她英年早逝,大舅都没过多参与这个小妹妹的人生,对于秦恒之这个外甥也很冷漠。
往年只有过年秦家去电问候,今年大舅却主动来电话,说如果方便,让秦恒之到富洲看看外婆,他可以出车马费。
秦恒之早忘了外婆和大舅的模样,在火车上还担心谁都不认得谁会很尴尬,幸好整个“相认”过程很顺利,没什么狗血剧情。大舅只在确认他是秦恒之之后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然后点评了他的“变化”:说他小时候脸上没有痣。
秦恒之左眼下有两颗痣,好像是五六年级时忽然显出来的,奶奶开始还担心会长成大痦子,后来确认它们就那么点点没再长才放心不管。
之后大舅给他看了一张他妈妈的照片,她的右眼下差不多位置也有一颗痣,跟秦恒之的比更明显。除了这颗“镜像”痣,秦恒之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眼睛长得像妈妈。
“我第一次看到我妈的照片……”加宁乡下的习俗,父母送葬早逝的子女,不可以留照片,所以墓碑上放照片的位置是空的;爷爷说嫁到秦家就是秦家的孩子,照片都没留,秦风有没有留秦恒之不知道,反正他没见过。“87年,她17岁,就跟我现在这么大。她22岁生了我就走了,我如果也22岁死的话,还有5年……”
“呸!”来星曜打断他,秦恒之“封建迷信”,从来不许别人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来星曜纯粹被他影响,听说要敲木头,便直接抓着他的手去拍木吉他的琴身:“童言无忌。”
秦恒之笑了笑,轻轻抚着琴身,好像琴会疼一样。
“外婆不认得我,把我当做她儿子,大舅说我长得挺像我二舅。外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偶尔有一些我妈妈小时候的小事……”
感觉很奇怪,他在听一个老人讲过去的事,故事里的人都是秦恒之的亲人,其中一个是他妈妈,但说实话,他完全不认识他们。
秦恒之见过很多人的妈妈,年轻的、上了年纪的,精干的、普通的,他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他想象过,温柔的或严厉的,始终爱他的。所见所想里,她始终是妈妈,不是外婆讲述里偶尔调皮的女孩,也不是照片里的17岁、笑得烂漫的少女。
这个人把秦恒之带到这个世界,她可能因为秦恒之而死,但对秦恒之来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