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上慢慢地接受了才好。”
李岘祺便没有将施嘉莉醒来的事告诉覃管家。她这副样子,是做不出什么决定的。好在她醒了,也不再流泪,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一分一秒,从午后挨到日暮。窗外的光线渐渐变得晦暗,夕阳又瘦又薄,像被墨蓝的苍穹幽禁。
最后一缕天光收紧的时候,施嘉莉终于缓慢转回脖颈,那一瞬间,从脑仁里传来深切的痛觉,直直向下蔓延,连带着肩上都有撕裂的酸楚。她又能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了。这样很好,会叫她清醒些。她吃力地动了动唇,几乎是气音:“他们呢?”李岘祺听明白了她在问什么,俯身为她理了理额角的头发:“暂时安置在了医院的冰库里,不会在炎热的天气里腐坏。施嘉莉安静许久,像是出神又像是沉思。隔了一会儿,才又轻轻张口:“帮我给覃伯打个电话罢……请他在报纸上登一则讣告,将消息告知外界…再邀请各界亲友来参加追悼会…时间,时间……
按照邬城当地的习俗,追悼会一般安排在逝者离世的第三天。但这个时日已过,连第五天都赶不上了,那么只好定在第七天。“就定在新历九月十号罢。"她喃声道。
李岘祺仔细听着她的安排,心中浮起些不忍:“好。”“具体的人员名单……让李秘书来拟,覃伯再添上一些施家与凌家这边的亲友即可。对了………施嘉莉重重喘息了下,“告诉覃伯,墓地,墓地不要买在邬城……久化后,将我父亲的骨灰送回浙江温州,与他父母、兄长安葬在一处……至于我母亲……
她又停下,长久地思索着。
要将母亲安葬在何处呢?她只知道,母亲是绝对不愿与父亲安葬在一处的。那么是让母亲留在邬城,还是送回上海?她的头脑似裂开一般疼。
“母亲的骨灰先交给我,我……我…“她说不下去了,目光弥散,胸口剧烈起伏着。
“好。"李岘祺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不必着急,你是她的女儿,她会告诉你她想要去哪里的。”
施嘉莉不说话了,呆呆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状似痴惘。方芳站在病床尾看着这一切,无声将一条手帕哭湿。李岘祺起身去打电话了,方芳忙把眼泪擦了,上前去攥住施嘉莉的手,努力撑起一个柔软的笑:“小姐,我扶你起来用些晚饭,好不好?吃了饭,身子才能好,对不对?”
施嘉莉眼神空洞,许久才寻回焦点,涩缓点一点头:“好。”方芳见她愿意用饭,心情转喜几分,忙将她搀扶起,垫好背后的枕头,随后将刚叫人从半山别墅送过来的营养餐摆在病床小桌板上。好几日没有正经用饥了,方芳将饭菜都绞得碎碎的,让她好克化些。施嘉莉只吃了半块莲肉糕与几口药膳汤,便吃不下了。方芳已经很满足,将食盒收起,送到外面接应的佣人手上,并叮嘱下明日的餐食。病房里一时间只剩施嘉莉与李岘祺两人。他挂掉电话,她看向他,他便走过来,坐在病床边的格子上。
她的眼珠像一片浅浅的湖,映出他的影。
他面容干净柔和,却仍显露出些疲惫。
“辛苦你了。“她微声道。
李岘祺探过身来,爱惜地将她拥在怀里,大拇指在她后脑的头发上摩挲几下,又侧过脸来在她发顶蹭了蹭:“我在,我会一直在。”施嘉莉松开紧绷的身,将下巴撑在他肩上,阖上眼睛。阗寂地拥抱了一会儿,芳姨进来了,两人又静悄悄地分开。施嘉莉靠坐在床头,手指陷在洁白的床单里,愈没愈深,缄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想去看看他们。”
方芳担心她还是接受不了那个场面,想要劝阻,李岘祺却答应下来。他向护士要来一张轮椅,把施嘉莉抱了上去。方芳忙取来几只白色棉口罩为几人戴上,怕被别有用心潜入医院的人认出,引起骚乱。搭乘电梯下了楼,三人来到医院的地下冰库。那里有门卫看守,李岘祺上前去说明了身份,门卫便放行了。不过也只是能隔着门窗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