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印象不好,不肯收盛初为弟子,她是知道的。
两人穿过深深庭院,走过重重回廊,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溪。溪边坐着一个青衣少年,背对她们,旁边放了只木桶。
少年正在钓鱼,见她们过来便放下了钓竿,转过身来:“暮雪妹妹来了?真巧。”
柳暮雪敷衍道:“来了。”她向盛初随口介绍道,“这位是我兄长,柳钰。”
少年冲盛初颔首,伴以和煦一笑。他长相清俊,行止有礼,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柳师兄好。”盛初向他见礼。
柳钰笑道:“这就是盛师妹?久仰大名,有失远迎。”
少年看起来爽朗宽和,谈笑间风度翩翩。但他话并不多,与她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又拿起钓竿,继续钓鱼。
他身边的木桶里只有寥寥数条小鱼,鱼活蹦乱跳,时不时蹦出去几条,而每当此时他就会不厌其烦地将鱼抓回去。
小溪清澈见底,在这种情况下,下河抓鱼比钓鱼简单得多。然而他似乎把钓鱼当做了野趣,握着钓竿,静静等待下一条鱼咬钩。
很难让人把眼前的少年与关于他的那些传闻联想到一起。
走在路上,柳暮雪忽然道:“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为何我哥与我所说的样子不相符?”
盛初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啊”了一声。
柳暮雪苦笑:“等一下我会与你说。”
柳暮雪的院子很僻静,和她爱热闹的性子不太相符。
她给盛初指了座,自己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她果真拿了酒来。
酒过三巡,柳暮雪醉态初显,面上带了潮红。
她仿佛找到了诉说心事的人:“我兄长…他少年时醉心修炼,门主们和长老们都夸赞他,说他是天生的修道之人,我也以有他这个哥哥为荣。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变了。”
她的声音很低:“那年他和父亲下凡历练时,遇到一名女子,从此便如痴如狂地倾心于她。他就像是被夺去了魂魄,眼里再也没有他的前程和家族,只有那个女子,柳落娘。”
“柳落娘?是程师姐请来修补典籍的人?”盛初想到那个在栖梧宫门前冲程愿大发脾气的刁蛮女子,问道。
“不错。本来我以为他有了心爱之人是好事,可是后来他做的那些事,令我看不懂他这个人。”
“父亲说柳落娘绝非善类,可他一意孤行,明知柳落娘已有婚约,还非要去提亲,多次横冲直撞触犯门规,整个门派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父亲有意护着他,又担心被外人说成偏私,不得不按规矩处罚他。可是他从未改过,变本加厉地追寻她,只为见她一面…他真的变了。”
“有了他这个先例,任何弟子只要稍有懈怠,都会被严厉处置。程师姐只不过是在自己院子里舞扇,就被当做不认真修炼逐出师门。程师姐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少女的眼眸充满迷惘,语气里带了哭腔,倾诉一桩一桩的往事。
“母亲被他气得一病不起,直到现在还躺在卧房里奄奄一息,父亲也是焦头烂额…如果兄长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如果他不曾遇见柳落娘,结局可还会是这样?”
她质问自己,一遍又一遍。
她有多怀念那个会带她去抓蝴蝶、带她去摘果子的友爱的兄长,那个勤于修炼的意气风发的兄长,又有谁能知晓?
“师姐,你醉了。”
盛初接过她手里快要掉落的酒壶放到桌上,又拾起地上几个空了的酒壶。
柳暮雪手中一空,不悦地叫了起来:“我哪里醉了?快把酒给我,我,我今日定要一醉方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