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太太从早上起床,心情就不是很好,家里的两个妾都十分会看眼色,拉着少奶奶,不知道在麻将桌上放了多少冲,才把大妇的脸色哄得稍稍好看一点。
手气正旺的时候,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老爷来了电话,叫太太赶紧换出门的衣裳,接她的车子一会儿就到,要太太随他出去办一件“要紧的事”!
一开始是小颗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一直到熊主任赶过来,才慢慢变成黄豆粒大小的泪珠子。
“我不得不把您请过来!”佳音呜咽着说:“这位太太自称是姨丈的如夫人,骂我是个狐狸精,还往我头上按了两个罪名,这两个罪哪一个我也承受不起,可我既不能让姨妈知道,又不敢去麻烦姨丈,熊伯伯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时从熊主任身后挤出一个身形微福,一团和气的中年女人。佳音不由愣在那里,拿不准这是个什么人。
显然,旁人都不如熊啸春更了解自己的太太,处理这样的问题必然还得交给太太这样的专家。
熊太太一上来先给梁博滔派了个大大的不是,“小梁参谋你也真是的,司令把小姐交到你手上,你就教人这样欺负她?你的枪是配相的啊!”
从看到熊啸春的时候,张莫愁就傻了眼。梁参谋?她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瘫坐下去。
熊太太看也不看她一眼,“好孩子,你受委屈了,疯婆子说的话你也往心里去?”
然后喝令道:“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们家一个好好的孩子来你们这里吃饭,你们就这样由着疯狗在这里撒泼?”
好好耍了一通威风,脚不沾地地把佳音和梁博滔一齐作弄走了。
熊啸春脸色铁青地在张莫愁对面椅子上坐下来。
“张夫人”,他说,“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司令这段日子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熊太太的心情倒是很好,“今日是晚了,明日我必得给愫心她送个大礼!”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对丈夫说。
熊啸春从报纸后面看她一眼,“你少在这里生事,她不是跟你说了叫你不要惊动汪夫人嘛!”
熊太太气得拿扇子骨在他腿上敲了一记,小老婆都讨两个来家了,女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啊!
季鸣这几日确实在烦心一桩事。
十几年前,大哥丢下一双儿女走了,他回来继承家业后,也是一直把这姐弟俩当作自己的骨肉一般疼爱。只是同时对魏、冯两军用兵,实在是左绌右支。为同冯军讲和,维笙满十八岁那年,老太太做主要她嫁到冯源黄家,结儿女亲家,大嫂哭得几乎死过去也不能改其志。
他还记得维笙临走时流着泪跟他说:“三叔,你不用担心,我嫁过去必会好好孝敬公婆,和睦丈夫,不教你有后顾之忧!”
她果然做得很好,跟丈夫虽谈不上情谊深厚,也算是相敬如宾,又早早为黄家诞下两儿一女,算是在婆家站稳了脚跟。
只是一年前,她丈夫死了,现在黄家话事的是维笙的小叔子黄仁焕。前阵子,维笙写信回来说守满了一年的孝,要嫁给这个小叔子。
对于他来说,这固然是件好事,姻亲关系重新续上,意味着同盟暂时还是稳定的,也好腾出手来先把遂州的事给解决掉。
他把送给维笙的贺礼、土仪及自己和维祯的信件,交给何辉乾,又亲自送他去码头。看他登舟而去,想着跟冯源隔了千山万重,一切事情唯有靠维笙自己,她寡妇再嫁,小叔子比她小了七岁有余,她的处境想必根本不像信中写得那样云淡风轻。
车子刚刚开回司令部,远远就看见秘书室董主任站在楼下,见他回来,很为难地上来报告说,夫人把电话打到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