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轮得到太医给他们看诊,平日有个头疼脑热,随便找个郎中开两副药也便罢了。若不是里头这位是因护驾有功受伤,帝心仁德,让太医院派人过来医治,估计撑不过一刻钟就得去见阎王。
陈太医开了两副温补的药,又格外嘱咐姜宁琬脉象虚弱,切忌寒凉。
等折腾完已过了半个时辰。
苏公公掩上门,看着那碗未动过的雪梨羹,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走至榻前牵起少年的手:“福宁,你中箭后落水,高烧三日,若再不清醒,干爹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姜宁琬大脑宕机,方才未曾察觉,此刻她注意到被苏公公牵着的手虽白皙修长,却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茧,与她从前纤细如柳枝的手截然不同,粗糙却充满力量。
即便是倚在榻上,她也能感觉到自己长高了不少,身材不似从前婀娜,骨架极为瘦削,反而匀称轻盈。
姜宁琬可以笃定,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确实已经死了,而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叫福宁……
她蹙了蹙眉,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雪梨羹已经放凉了,苏公公见少年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心情沉重了几分,默默起身,嘱咐他一句:“你好生休息。”抬步时衣角却蓦地被人揪住了。
苏德兴下意识地回头,少年的脸清瘦了许多,一双清澈的眸子似要比从前还要灵动。他抬起脸来,青丝散落,烛光明灭映照下竟比女子还要昳丽三分。
苏公公倒吸了口气,只听少年沙哑着声音道:“干爹,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欸!”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这孩子开口说话,他心底的石头算是去了大半,还有一半不得不说。
苏公公不知自己应的那一声,引起榻上的人儿多大的震撼。他走到书阁前,从里面拿出一只锦盒,犹豫地思索着如何与少年开口。
姜宁琬心中震惊不已,面上却未露分毫。她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却不可否认如今自己真的重生在了一个小太监身上。
说起这个小太监,当年姜宁琬还只是个小婕妤,入宫两个月未见天颜,因而也没有被卷进英才人的巫蛊之祸。
路过濯龙园时,她心软救下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小贵人。太医说他伤势太重全凭造化,他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姜宁琬得知他叫小福子,原是孤儿,被祖父收养后当药童四处行医,后来得罪了权贵,他为赎回祖父的药铺不得已入宫。英才人娇纵跋扈,对下人从不心慈手软,宫里当差动辄就会被打骂,东窗事发后他被英才人当成替罪羊,不甘心被乱棍打死,撑着一口气逃到濯龙园,幸而得她相救…
“福宁。”苏公公朝她走了过来,他一手举着灯盏,一手拖着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神情肃然地问:“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光线倏地明亮起来,一枚质地极好的玉佩映入眼帘。
那玉上镂雕着一只凤鸟与游龙,二者似一应一合,品样极为别致,通体温润,剔透晶莹,一看便是玉中佳品。
那时姜宁琬可怜小太监身世凄惨,不忍将他再送回掖庭,便将其改名换姓留在宫内。只是过了没多久,姜福宁便被苏德兴调去御前侍奉,临走前为报答姜宁琬救命之恩,他执意将娘亲生前留下的唯一一块玉佩送给她,戴在身上可逢凶化吉。
见少年沉默不语,苏公公恨铁不成钢,道:“你糊涂啊!你干点甚么不好偏生要去偷东西?你知道你偷的是谁的东西吗?”
姜宁琬抿了抿唇:“我没偷。”
犟种!
苏公公心里暗骂,手脚却又麻利地给这头倔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