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哑口无言。
眼泪却止不住。
司马师呆了片刻,什么父母生出这样的男儿郎来?“崔若愚,你以前靠别的男人吃饭的?”
崔若愚白了他一眼。
“冲本将军翻白眼也是要坐牢的。”司马师慢悠悠地说,神情很认真。
崔若愚欲言又止,干脆转过头去,不看司马师了。
哪知那司马师还不罢休。他又绕到她面前说:“藐视本将军,同样要坐牢。”
崔若愚满眼泪水看着他。
“唉。别哭了行不行?我十二岁就开始杀了第一个人。都没你这么能哭。”司马师嫌弃又心疼地说。
“要不要本将军给你抄录一份要坐牢的罪行?”司马师伸手替她揩去眼泪。
崔若愚下意识地躲闪。
“怎么?逼你雄壮点,你说我变态。替你擦眼泪,你又……”司马师意识到,替崔若愚擦眼泪,似乎更变态。
司马师收回手,背到身后。虎口处濡湿的感觉,很细微,但很难忽略。
崔若愚忍住抽噎,用浓厚的鼻音说:“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
司马师还以为崔若愚指的是,对崔若愚格外好。
谁知,崔若愚接下来说的是:“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
司马师听了,深感无奈:“崔若愚呀。请问你哪里得罪那个蜀军奸细?那个蜀军奸细又有哪里得罪你?”
崔若愚停止了抽泣。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战场上相遇,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我得罪过姜维么?他非追着我司马家打。我找他说理去?”司马师敲敲崔若愚的脑门。“要田地的是你,要军功的是你。不敢杀人的还是你。吴军就在江面上,我们过两天就要真正交手。不杀人,你到时候怎么办?”
崔若愚听了,慢慢地收起自己浑身的怒气和滔天的委屈。
不时地抬眼睛偷偷地看着司马师。司马师一脸义正严辞,似乎事事替她打算。
不可能。天下坏心眼共一石。司马师独占两石,天下人倒欠一石。
“那我躲起来。”崔若愚已经明白自己先前误会了。可是杀人这种事,她实在难以接受。
那人的血,在她身上干了。衣服被浆得硬邦邦地。
“吴军允许你躲吗?这次不立战功,回家一样无田无钱,拿什么供养妻儿父母?又等下一次打仗,上战场当个小兵,再一次靠躲?”司马师咄咄逼人。
但也句句在理。
崔若愚难过地低下头。她只是想安分守己地活着呀。
“你为什么偏要找我呢?”良久了,崔若愚抬起头来问。“找一个很厉害的人给你当帐中小兵,还省力气!”
哭泣的痕迹还很明显。语调已经慢慢正常了。
这倒是把司马师问住了。他回想两人相见的整个过程。有些惊讶地发现,崔若愚并没有讨好过他。
她总骂他。
司马师自问不是个愿意放低身段的人。不会因为别人骂他,就更欣赏这个人。
上一批骂他的人,已经被他夷了三族。
司马师良久说不出话来。
崔若愚更好奇了,眨巴眨巴眼睛,紧张又困惑地看着司马师的双眼。
“这……本将军挑中谁就是谁。再说了,官文都写了是你。难道还能换?”司马师故作威严,严肃而凶狠地说。
狠狠地扯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崔若愚身上。以免湿衣服得了风,让她着凉了。
他转身下山,招手让她跟上。
崔若愚又恼了。气鼓鼓地。这人,说不出理由,就拿官威压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