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赵南霜在一楼客厅待了半个小时。
她倒了杯水上楼,准备换衣服,走到床边想将窗帘拉上的时候,才发现周迟译并没有离开,松弛闲适地靠在车旁,没有抽烟,也没有看手机,就这样等着。
他在等她房间里的灯亮起来。
他在跟她说:“晚安。”
今晚的月亮很圆,却没有一颗星星。
赵南霜拉上窗帘,把放在桌上的一份婚礼请柬塞进包里,打开衣柜拿了件睡衣,走进浴室。
其实这些年她的睡眠状态并不好,有段时间只能靠药物入睡。
陆福生前,她只远远见过他一次,甚至没有看清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却总是梦到他从楼上摔下去时满脸鲜血的死状,从一开始半夜惊醒后醒着熬到天亮,到最后根本无法入睡,每天精神都很恍惚,赵启明没办法了,只好带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
不能长时间服用精神类药物,后来,她发现喝酒也能睡着,家里酒柜上的酒就没有断过。
奇怪的是,回到南川,住进这栋老房子,睡在这间曾经住了很多年的卧室,她即使不喝酒也能睡好,并且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明明这么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不开灯,她也不会觉得害怕,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早上是被小狗的挠门声叫醒的,应该是周迟译给它们开的门。
两条狗跑上跑下,家里就没那么安静了。
赵南霜喜欢热闹。
洗漱完,站在衣柜前,愣了会儿神,目光停在角落里那几件T恤上。
那时候周迟译经常睡在这里,留在衣柜里的衣服越来越多,虽然赵启明回来得次数少之又少,偶尔回来,也不会进她的卧室,更不会随便翻她的衣柜,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他的衣服都挂在衣柜的最里侧。
每一件都洗过,是干净的。
赵南霜从里面拿了一件白色衬衫换上,头发随意散着,素面朝天,就这样下楼了。
小狗在疯狂地咬抱枕,eleven趴在楼梯口,听到动静就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赵南霜。
它想要赵南霜摸摸它。
赵南霜摸了,也亲了。
“去玩儿吧。”
eleven快活地跑远。
赵南霜走向厨房,没有进去,只靠在门口看周迟译煎鸡蛋,旁边的锅里煮着甜玉米,还有两碗已经煮好的馄饨,其中一碗里面有几只剥好的虾。
她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他起得真够早的。
周迟译没有回头,“马上就能吃了,去餐厅等着。”
赵南霜慢悠悠地走到餐桌旁,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如果你下次再随便进我的家,我就报警,没跟你开玩笑,不信你就试试。”
“再仔细想想,这是谁的家?”
“我租了,暂时就是我的。”
“我没收钱,就不算租,只是借给你住,所属权还是我的,你报警也没用。”
周迟译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从厨房走出来,目光落在赵南霜身上的时候,脚步短暂地停顿了几秒。
她只穿着一件男士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她抬手拢了下头发,一缕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顺着领口落了进去,坐姿很放松,一条腿放在椅子上,另一只脚踩在地毯上,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刚好落在脚尖的位置,地毯颜色暗,衬得皮肤白皙明亮,衬衣的衣摆只到大腿,她的右手搭在腿上,左手的手肘撑在餐桌上,舒服地托着下巴。
清晨,朦胧的睡意还未完全苏醒,她的眼神很柔和。
eleven咬着刚才被小狗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