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鼻尖冻得通红,身上浅浅落了一层细碎的雪花,谢行止没来由地有点气闷,板着脸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手上却动作轻柔地为她拂去肩上落着的雪,沈清语任由他动作,从身后拿出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他,口中呼出白气:“你要的糖葫芦。”
谢行止动作一滞,眼中像是化不开的浓墨,死死盯着那两根色泽鲜艳的糖葫芦,过了许久,空气中才又响起了他的声音,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你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两串糖葫芦吗?”
他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生涩。
沈清语没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只当他是等久了,有了点脾气,她温声解释道:“卖糖葫芦的收摊了,这是我专门找上门去要他现做的,因此时间耽搁的久了点儿,师弟可不要生气?”
见他还是一笑不笑的,沈清语有点犯难,她甚少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
正在她思考怎么哄他时,手里的糖葫芦被人接了过去,那人又找茶肆老板结了账,顺便要了一个暖炉塞在她手里。
手里的暖炉烫哄哄的,将她指尖的寒意都带了去,沈清语心中一暖,她就知道,小师弟才不会生她的气。
见外面的雪没有停的意思,沈清语又找茶肆老板要了把伞,对还在发愣的谢行止说道:“师弟,回家了。”
谢行止回过神,漆黑的眼中倒映出沈清语清浅一笑的样子,愣怔道:“你说什么?”
沈清语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我说,师姐带你回家,这次听清了吗?”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天地都静止了。
谢行止脑海中只有沈清语的那句“师姐带你回家”。
过了许久,谢行止唇边绽开了一抹笑,说道:“师姐,带我回家。”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像是在确定什么誓言一般。
沈清语将伞撑开,一手执伞,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轻声道:“好,师姐带你回家。”
闻言,谢行止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
在回去途中,沈清语告诉他:“你以后若是有事想出去,或是心情不好想下山的话,都可以从这里下去,但是要记得早点回来。”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夜不归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口气寻常,似是在开玩笑,可谢行止知道,他要是敢夜不归宿,沈清语真的会狠狠罚他。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最后还像模像样地说了一句;“谨遵师姐教诲。”
手里的温度跟从前一般无二,就跟那日在漫天大雪下一样温暖。
谢行止至今都还记得,那夜,他们二人走在苍梧山的青灰色石板上,身侧是垂枝白梅散发的清幽之气,他咬着嘴里的糖葫芦问沈清语:“师姐既然叫卖糖葫芦的师傅重新做了,为何不多做几串,才两串,吃完就没了。”
那人眸光流转,然后告诉他:“其实我叫那师傅多做了好几串,可是在回来途中,碰上了两个孩子跟我要,我便给了他们两串。”
沈清语见他黑了脸,又忍不住笑了笑。
二人穿梭在浓稠的白雾中,沈清语动了动被谢行止牢牢抓着的手,想试着挣脱出来,试了好几次都发现这人的手跟个枷锁似的。
见挣不脱,沈清语委婉道:“谢掌门,要不我拉着你的袖子吧?这样我也自在些。”
沈清语自认为她跟这个原师门的死对头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手牵手的地步,要是被他知道她是绝尘崖的前少主,凭两派那恶劣的关系,他能把自己这只手给一剑削下来,然后送到绝尘崖去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