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贰起床时,季老太和季春花已经吃过了饭,正心不在焉的缩在炕上做针线活儿。听见陈贰推门的声音,俩人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眼神不自觉的乱瞟。
陈贰心里疑惑,一边编辫子一边问道:“姑姑,大姐,今天不用下地吗?”
季春花低头假装研究绣样,道:“不去,给莲生纳双新鞋。”
一听到季莲生的名字,陈贰身上顿时冷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姑姑,莲生最近回来吗?”
季春花张了张嘴,季老太眼都没抬就打断她:“不回。”
陈贰终于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坐在一边帮着季老太忙活。
季春花偷偷瞄陈贰,一个小小的丫头,裹在一身不合身的旧红棉袄里,挽了三四圈的袖子将将露出手腕。半个过于瘦削的下巴掩在宽大的衣领里,辫子油亮亮的荡在耳边。小猫似的一张脸上,嘴巴小小的,鼻子也是小小的,眼睛却是又圆又大。
这丫头,真像个鬼机灵!
季老太也在端量陈贰,觉得这丫头灵气的让人害怕,陈二丫哪有这么机灵。
她把陈贰指使到里屋拿针线,背地里小声吩咐季春花:“这几天不要出门了,莲生回来之前把她看住了,黄鼠狼附了人身就要找地方还魂,万一带着这傻丫头的壳子跑了可就糟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陈贰身后多了两个跟屁虫。
眼下活儿不算多,海边这个季节老是刮妖风,陈贰只当是季家两个女人偷闲。一日三餐当然都是陈贰做,味道实在是好,季老太盯了几次没什么问题,也就不再限制陈贰用什么食材。
陈贰做菜做的开心,吃的也开心,每日乐的踏实,完全没了刚穿书来的惶恐。
余下的时间,陈贰就做些擦洗缝补的家务,她手脚麻利,季春花看屋里屋外窗明几净,又愁又喜,也不敢与陈贰多交流。
陈贰乐的清闲,除了干活就是盘算着攒钱跑路的事儿。
直到某一日的午后,季老太站在陈贰屋门前,一扫几日的担惊受怕,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几分:“二丫,今天包饺子,出来给你姐姐搭把手。”
陈贰脆生生的应一声,心里奇怪,季老太节俭成性,平日里多用一勺油都要念叨半天,今天居然舍得用包饺子。
陈贰最爱吃饺子,也不多问,欢欢喜喜的撸上袖子就忙活起来。
一进厨房,认出盆里的东西,陈贰简直乐开了花。
这不是海肠吗!
海肠在21世纪也不算什么稀有的食材,但价格让人肉疼。它是海边的一种螘,和南方的禾虫有些相似,都是软趴趴的包着一汪水。
寻常的吃法是去内脏去吃那层嫩弹鲜美的外皮。如果说沙虫还勉强有一点食材的样子,那吃整条海肠就需要点胆量了。
它们大多是粉粉嫩嫩的不规则的一条,有些像是光滑的红薯,分不出头尾,中间胖两边尖,用手一戳就从末端的小孔里呲出一束清水。
陈贰最爱吃海肠,处理起来也熟练的很。从水里掐出一根,刀尖挑尖端的小孔,一刺一划,软嫩的外皮就像缎子式的裂开,用水流冲掉那些带着海腥味儿鲜红的血液和内脏,挤出小刺,再将整片的肠衣在水里荡一荡,一条海肠就变成了一片食材。
海肠看着大,能吃的只有一层皮,半盆活海肠才出一小碟肠衣,包饺子倒也够了。
这边季春花已经摘好了韭菜,自古就有“头茬韭菜二刀肉”的说法,季家小院种的头茬韭菜,比集市上捆成一扎卖的要秀气的多,小家碧玉似的一簇一簇,刀落下去,是脆生生的刷拉一声,湿漉漉的韭香气也气泡开来。
季老太剁了多久,陈贰就小狗似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