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天的晚风大得出奇。
从阳台望出去,一幢幢小楼高矮不一、错落有致。
云夷巷有些年岁了,单元楼建得大多低矮,最高也不过六层楼。小城人作息健康规律,除了市中心附近的商圈,乌川几乎没什么夜生活。
夜里十一点多,窗台灯火便只剩三两盏,偶有晚归的人从楼下路过,不小心踢到路边石子,咕噜噜的声音滚出老远。
在这万籁寂静的夜里,梁西檐心如鼓跳。
他低头看着栗昭的眼。她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深褐色的瞳仁,因为困倦,已经失去了光亮。她唇色很艳,嘴巴一张一合,幅度轻得仿佛错觉。
栗昭连名带姓地喊:“梁西檐。”
“嗯?”
她眼皮耷拉着,脑袋又重新往他肩上靠:“我这下真的要睡觉了。”
“睡吧。”他轻声说。
栗昭平日里乖张狡黠,八百个心眼子怎么用都用不完。变成醉鬼反倒老实了,不哭也不闹,睡相也乖,小小蜷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家猫。
梁西檐抱她进了客厅,抬脚把推拉门关上,隔绝掉外面的冷风。
他怀里端着栗昭,一时也觉得为难,正想着要怎么处理她时,栗昭两手握着揣在胸前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两下。
她咂咂嘴,眉头皱起来,眼见就要把手机往地上扔,梁西檐额角一跳,立刻走到沙发前,轻手轻脚将她放下。
骤然离开热源,栗昭还有些不适应,她歪歪头,嘴里轻轻嘟囔一声,折腾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四肢舒展,手机顺势从她手上滑到了地上。
正要去她手里拿手机的梁西檐一顿,他叹口气,手拐个弯,认命地俯身。
电话是黄玫打来的,听见这头是梁西檐接的,她原本生硬的语气瞬间柔和不少:“她呢?”
梁西檐侧头看向栗昭,她侧卧着,脸对着沙发椅背,拿后脑勺给他看,梁西檐轻笑:“睡着了。”
“她也真是……”真是什么,黄玫到底给女儿留了点面子,没说。
沉默了会,她说:“睡着了就算了,你家还有地方睡吗?”
梁西檐下意识点头:“有。”
“那行,别折腾了,你也早点睡吧。”
电话挂断后,屋子里重回寂静。
梁西檐弯腰,正要把手机还给栗昭,余光瞥到什么,顿住了。
他下意识往上翻了两页,见栗昭在黄婶面前又是说他霸道逼她不回家、又是说他腿瘸走不了路……
各色谣言应有尽有。
他无语:“这位栗小姐,你平时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栗小姐不说话,回应他的是轻轻浅浅的绵长呼吸声。
栗昭第二天是被吵醒的,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外面的鸟叫声就没停过。
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鸟语要讲。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屋子里很暗,也很空,目之所及,只有一个衣柜和临窗放着的书桌。有点眼熟,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哪。
她扯过被角,闻见熟悉的草木香后,后知后觉想起,这是梁西檐的卧室。
把额前碎发捋到后面,栗昭挣扎着坐起来,脑袋重得跟铅球似的,她晃了晃头,只觉得更重了,像要爆炸一样。
人果然不能宿醉,太要命了。
过了会,栗昭抱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想,以后再喝这酒她就是狗。
再次醒来时,外头彻底亮堂了,天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从地板爬上床,刺得她睁不开眼。
栗昭翻个身,闻到卧室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