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前轮没气了,车胎扁扁的。他身上也有泥块,路上的一跤摔得估计不轻,我回去包了些杏仁饼给他。他看到后道着谢,不再抱怨,塞了一个到嘴里嚼着,另外的揣到衣兜里,哼着歌走了。
海因里希再次用审视怪物的眼光盯着我,“您买不到面粉吗?”
我当然买不到啊。面粉多紧缺,幸好德国人不怎么吃大米,我才囤到几袋。没管他,自己收拾桌上的一堆食物,该放柜子的放柜子。然后就拆开一袋大米,洗了准备煮点白粥。
好多年没喝上香甜的大米粥了,我真的很怀念这一口。
叮咚声响,是海因里希在摆弄钢琴,又用带手套的手指一页页翻着曲谱,“德彪西,《月光》……您喜欢德彪西?”
“还可以。”
“您难道不知道,在第三帝国,德彪西是被禁止的吗?”
这还真的不知道,第三帝国禁得真多。我只好说:“现在知道了。”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过去要收曲谱。
他手套轻挥,挡住了我。“不过,我不介意听您演奏一曲。”
这算什么?先说这是禁止的,又命令我表演。
“我还在练习,弹不完整。”我没好气地说。
“您似乎太着急了,我说的演奏,不是指现在。”
这句话让人听了更不爽,显然海因里希这个人性格如此,和人说话也喜欢带刺。
我重新到厨房里切包菜,没有理会他。又听他和父亲说:“明天晚上希*莱先生举办宴会,邀请埃德斯坦先生和小姐一起出席。到时候我会来接你们。”
他走后,父亲坐在沙发上等饭熟,几次跑过来看我的锅,面露忧色。
“我们,我们真的要吃煮大米吗?很早以前你母亲给我煮过,我觉得……口味十分一般。”
会不会是西贝尔母亲以前手艺不佳?可能她离开中国太久,忘了怎么做?我煮的应该没问题,这都小火熬了40分钟了,我揭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点。
怎么还是清汤白粒儿的,——应该没事吧?
我把勺子吹凉,放进嘴里。
这——这是大米吗?
怎么一点粘度也没有?桔生淮南则为枳,大米到了德国怎么成白石头了?我那香甜软糯的大米粥呢?
“简直像喂猪的!”我忍不住把勺子丢进锅里,火也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