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相却忽然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江月看不太清,其中带着几分讥讽,“王上问得好啊,臣今日之事,自然是因为害怕。”
王上奇道,“哦?虞相竟也会害怕?害怕什么?”
虞相在殿中踱了几步,缓缓道,“当年有些事,陛下似乎是忘了。这也难怪,您贵人多忘事,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晨王怎么死的,臣却不敢忘,生怕哪一日身上不再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鸟尽弓藏。我既然出身晨王府,说来不怕各位笑话,自然也怕步了晨王的后尘。”
王上不再答话,似乎晨王是个奇怪的符号,不能轻易提起。
虞相缓了缓,定了定神,才继续道,“王上,当年晨王助您登上王位,帮您清理朝内朝外,帮您夺回军权。可谓是兢兢业业,费尽心力。最后他等来的,却是流放赐死。臣这些年对您也算是掏心掏肺,忠心不二,您说要臣入前朝,臣一介女流,硬着头皮也得去。您说要臣在江湖,臣虽然对武林中事一窍不通,可这些年也勉强闯出些成绩。可臣这时忽然发现,臣睡不着了。
每一夜每一夜,臣都反反复复梦到晨王当年临死之前,是否和臣现在很像,于是臣就不停的想,您到底对我还有什么另外的要求呢?但无论臣怎么想,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
后来臣也想通了,既然您要杀我,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您认识我多年,应该知道,虞繁从不畏惧生死。”
年轻的君王忽然站起来,大笑几声,“好,好啊,好一句不惧生死,那本王倒要问问你,你究竟惧怕什么?”
“她怕的是这帝王的权术,是这世道的不公。”
这话来自一直稳稳坐在龙椅上的吴大人,吴大人平日里沉默寡言,铁面无私不近人情,却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如今推行的许多政策都出自他手,往往就是他提出,虞相修改,最后拍板实施。细细想来,这二人联合在一起谋反,倒不是全无道理,他们的确有着极好的默契。
吴大人此时的脸上褪去些平日里的冷硬,嘴角上扬,为他这张无情的脸添上一些漫不经心。江月对于吴大人一直不怎么熟悉,她对此人最大的印象来自于鹤鸣,因为他是鹤鸣的直属上司,在去太阴的路上,鹤鸣不止一次的提起吴大人,并且能感觉出他对此人是由衷的钦佩。鹤鸣此人,本事不小且有自己的一身傲骨,从前最讨厌官府,绝不会轻易入仕,可是如今却心甘情愿在吴大人手下做事,这足以证明吴大人身上的确有许多过人之处。
江月不由想,今夜之事,鹤鸣知道多少,当初太阴之事,鹤鸣是否又真的全然不知呢?
吴大人道,“虞相,既然王上费了这许多心思,那我们自然也要成全他,他为了一己私愿,就搅的三家鸡犬不宁,当年江家之祸,慕家没落,尽是你的手笔。”
听了这话,江月心中震惊,连忙看向一旁的江明,江明脸上神色莫明,殿内昏暗的灯照在他的脸上,辨不清喜怒。
王上点点头,大方承认,“不错,我承认,这都是本王做的。”
吴大人道,“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再说的了,王上既然承认的如此痛快,我们自然也要送你一个痛快,好歹是君臣一场,就由虞相来送您最后一程吧。”
吴大人话音刚落,虞相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寒光就直逼向陛下的喉口,江月左手从袖间一拉,随意拿了个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对准虞相的手正要出招。可虞相的动作却像被定格一样,生生的停住了,她手里拿着的短刀堪堪只擦破了对方的皮,连血都没留。
她低头去看,见有一柄长刀自后向前刺进了她的胸膛,这人出手极为干净利落,一击不够,趁着对方无力抵抗时又补上了第二刀,誓要将对方的命拿了才肯罢休。这把刀虽然长得普通,没什么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