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野史传闻,有时候心血来潮,还唱一段戏,或者给路过的小孩子讲一个小故事,这个我们现在管它叫童话,那会儿没这固有名词,说过就说过了,图个乐子,没谁在意。
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像个亡命天涯的逃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无论到的是小村庄还是大城市,一个月准要离开。甭管挣得多还是少,这似乎都不太能影响他的决定。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你问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去过哪些地方。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不熟,早有耳闻,但是今天才正式见面。我还有点害羞,他没主动和我搭话,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说。
但他有个习惯,很奇怪的习惯,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怪癖,他每到一个地方准得跑到驿站里,或是专门寄信的馆子,一个瞎子看信,这说起来像个笑话,横看竖看都有些荒谬。但他每次都真的能等到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且总有办法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信是用特殊的方式写的,估计是纸也特别,办法也独特,你摸上去有淡淡的凹痕,他一般会当场读完,然后顺势掏钱找人代写,回上一封。说的多半是些不着边际的话,互相关切的两颗心却怎么也藏不住。看这字迹,寄信的大约是位姑娘,这姑娘估计不怎么拘泥小节,字写得婉约又潇洒,两种风格诡异得融合在一起,只让你觉的妙,挑不出不好来。落款处洋洋洒洒,写江月两个字,又在收信人的地方,留上柳飘萍。
哦,原来他叫柳飘萍。
这次柳飘萍却十分反常的在这小村子的驿站等了许久,一直都没信寄来,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定,这几日村子里发生了怪病,听着很吓人。他现在如果遇到危险,别说杀人了,连鸡都不见得能砍一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他的预感也一向很准,从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白天收不到信,晚上就睡不着觉,如此反复半个多月,熬的原本就瘦的身子再一瘦再瘦,像个逃荒的。所幸,江月的信终于寄来了。
信上写道,她的清水衙门好不容易被派了个差事,这几天百年难得一遇的忙,当今王上的弟弟镜王病了,朝野上下跟着鸡飞狗跳,她这种吃闲饭的也没能免俗,日日得去点卯,她家大人更是,每天天不亮去宫里晚上也赶不回来。屁大点事儿来回折腾,很不成样子,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柳飘萍接到信立刻回了一封,心里稍稍平静一些。回去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这个小村子里呆了近两个月,当下决定今晚歇一歇养养精神,明天一大早就走。
可惜命运显然没能容得他养精神,刚回下榻的客栈,就发现此处被一群白衣人围了,他们中间有一个穿黑衣的,柳飘萍看不见,当然不管他们黑猫白猫,自顾自的回屋收拾东西,他出门有些匆忙,行李和二胡都没带。
收拾好了,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只听见一声笑,柳飘萍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因为他听见一个声音,玉石撞击桌面的声音。这声音他太熟悉,应该是来自一串白玉做成的珠串,一共五十四颗,曾经在他手上挂着时,可以绕三圈有余。
为什么他会对这个声音如此敏感,倒不仅仅是因为这珠子曾经在他手上挂过,而是你去问问每一个东阑人,大约都对着玩儿意比较敏感。硬要说就是东阑太穷了,连年战乱加上地处偏僻,这地方穷的可怜,不长花只长草,没有玉石只有黄金,所以花和玉都是两样稀罕物,都得靠进口。因为少所以贵,一般只有王室可以使用。
柳飘萍自然没跟人家王室挨上边儿,但是他确实曾经有一条不假,后来他送给人了,若是此人没有转让,那大约就是此时拦住他的这个人。
柳飘萍叹口气,没说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气氛的尴尬,毕竟不是任何一个人站在害你废了武功坏了眼睛的人面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