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时,李梦卿歪了下身形,避过身后的大树,身子猛地朝后仰倒。雪亮刀刃贴着面颊扫过,眼中是参天的苍松,更高处是蓝天白云,有鹰展翅盘旋其间。她双耳被那近距离的火铳声震得一阵嗡鸣,只隐隐听得好似自天际传来般的细碎声响。一枚羽箭飞速自头顶划过,须臾迸出一捧鲜血,那血珠洒落,便好似腊月里王府花园中的红梅一般。转瞬,那鲜血滴落在面颊上,李梦卿眨了眨眼,随即周遭的声息逐渐清晰起来。“老爷,贼酋已毙命!”“这个也死了!”一张粗糙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李梦卿视野里,那人眨了眨眼,回首嚷道:“郡主无碍!”脚步声沙沙,下一刻,李惟俭的面孔便出现在视野里,继而朝着李梦卿伸出手来。李梦卿阎罗殿前走了一遭,茫然也探出手来,继而便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拽起身来。面前的李惟俭眨眨眼,撒手又拱手笑道:“郡主好胆色,真乃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颇有王爷风姿……”李梦卿眨眨眼,忽而大哭起来:“我,我险些死了!呜呜呜——”李惟俭挠挠头,心下琢磨,这郡主方才是吓傻了,这会子方才回味过来?还不曾及笄的姑娘家哭得稀里哗啦,就是瞧在顶头上司忠勇王的份儿上也得劝慰两句。李惟俭思量着蹲踞下来,还不待劝说,丁如松便凑近低声道:“老爷,此处山高林密不好久留,说不得便有漏网的贼人突施冷箭。”有道理。李惟俭开口道:“郡主——”方才开了个头,就见永寿郡主擦了擦眼泪,自己个儿就站起了身。李惟俭暗乐,想着这姑娘倒是通情达理。上下扫量一眼,见其唯有脖颈间一抹血迹,便说道:“郡主可伤了旁的地方?”李梦卿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道:“无碍,多亏竟陵伯相救,不然此番我怕是难逃虎口。咱们走吧。”“好。”李惟俭应下,侧身让过李梦卿,与其并行往山下行去。行不几步,李梦卿身形便是一栽,李惟俭抬手虚托着,低头便见郡主的右脚绣花鞋开了线……李梦卿抬眼,二人视线交错,李梦卿顿时为难不已。李惟俭倒是洒脱,说道:“事急从权,不然臣还是背着郡主下山吧?”“好,劳烦竟陵伯了。”李惟俭心下腹诽,这姑娘倒是不客气。也是,尊卑有别,永寿郡主自幼娇生惯养,只怕寻常人等落在其眼中都成了下人。李惟俭挪步略略躬身,旋即便觉背后身形贴在背脊,李惟俭双手托在两条大腿上,只觉李梦卿身形轻盈……身前却颇为有料。两条胳膊搂住脖颈,露出一截白嫩藕臂,小手上还沾染了泥土。李惟俭闷声不吭往下行去,丁如松又凑过来道:“老爷,咱们如何行止?”李惟俭思量道:“往孝慈县去只怕还要绕路,不等到地方天都黑了。”丁如松道:“正是,且山高林密,还不知藏着多少强梁呢。”李惟俭颔首,又道:“还有多远出山?”丁如松回道:“顶多十里山路,再有二十里就是平谷县。”李惟俭便吩咐道:“让你兄长领两个人往孝慈县报信,余下的随我往平谷去。”计议停当,丁如松赶忙去寻了丁如峰吩咐。一众护卫都知李惟俭背着的姑娘身娇肉贵,因是这会子都不敢大意,散落开警醒不已。李梦卿趴在李惟俭背脊上,身形随之起伏,憋闷好半晌才道:“我方才没瞧清,竟陵伯好似一枪打出两道烟柱?”“郡主好眼力。”李梦卿纳罕道:“这是什么道理?”李惟俭随口道:“此乃臣不传之秘,名为美式居合。”“美式居合?”李梦卿愈发惊奇,说道:“这居合我倒是听过,数年前父王召见了两个东瀛武者,剑出无往,倒是颇为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