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会不知人事儿?
闻言顿时羞恼得脸面通红,起身便走“姨娘自去与俭四哥分说吧!”说话间气咻咻往秋爽斋便走。
赵姨娘追了两步,一不小心扭了脚,顿时诶唷唷叫唤不休,口中骂道“黑了心肝的蛆心孽障,老娘什么都指望不上!”
口中这般骂着,心下却另有思忖。这年头娶妻、纳妾,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会任由姑娘家的自己做主?再说方才提及时,三丫头虽羞恼,却是羞多一些,只怕心中也是乐意的?
老爷与老太太那一关倒是不好过,不过不妨先行用话将那姓李的哄住,好歹混过这一关再说旁的。
忽而又想起此前小鹊提及,今儿是晴雯生儿。那晴雯可是姓李的身边儿最得宠的大丫鬟,倒是可以借机邀那姓李的深谈此事。
赵姨娘拿定心思,眼看黛玉的丫鬟紫鹃与雪雁出来观量,忙不迭白了一眼,扭身一瘸一拐而去。到得自己房里,翻箱倒柜寻了个镯子,恋恋不舍摩挲了好半晌,方才叫过小鹊“你去,寻个锦盒包裹了,给晴雯送去当贺礼。”
小鹊心下不解,说道“姨娘,那晴雯虽得宠,却无名无分的,犯得着送这般大礼吗?”
“你知道什么?叫你去你就去!是了,再问问俭……李伯爷何时得空,就说我请他过府一叙。”
小鹊得了吩咐,只得包裹了金镯子,颠颠儿往竟陵伯府而去。
再说探春,回得秋爽斋自是伏案大哭了一场。生母为了遮掩巫蛊谋害宝玉之事,竟舍了她去给俭四哥做妾……天下间哪儿有这般的生母?
从降生至今,不得其慈爱,反倒累累受其拖累、牵连,这般蠢事也不知多少回了。探春心下委屈不已,又有些异样。
她自知此生只怕与俭四哥并无缘分,因是相处之时多有遮掩,每每只扮做活泼好动的妹妹。可倘若有机会与俭四哥白首偕老……罢了,再多想也是奢望。
那俭四哥也是瞧在自己的份儿上,这才没当场揭穿生母。念及李惟俭,探春不顾丫鬟劝慰,摘了那李惟俭送的短剑摩挲不已。
李惟俭所送贺礼,探春一向珍而视之,尤其宝贝这把短剑。
小姑娘胡乱思忖了好半晌,想着总不能眼看着生母继续折腾下去,再有,俭四哥那边厢须得感谢一番,便擦干眼泪,问侍书道“今儿是晴雯的生儿?”
侍书回道“是,今儿一早二奶奶就打发了平儿姐姐给晴雯送了贺礼呢。”
探春便思忖道“我往常就极得意晴雯那丫头——”这却是有些胡说了,可侍书、翠墨也不好反驳。
便见探春起身寻了个精致香盒子,又装了上好脂粉,随即打发侍书道“——晴雯今儿及笄,总要表示一二,你替我送过去。再问问俭四哥何时得空,就说我有事儿寻他。”
侍书纳罕着应下,却也不多过问,捧了香盒子便往会芳园而去。
侍书方才去了,便有丫鬟来报,说是王子腾也来瞧问宝玉,其后又有忠靖侯夫人、邢夫人兄弟辈并各亲戚眷属都来瞧看,老太太让姑娘们去迎女眷。
探春紧忙拾掇了,敷了脂粉,出大观园去迎一众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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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三月二十二,乃是晴雯的生儿。
却说李惟俭出得大观园,方才自凝曦轩出来,便雷声虺虺,雨色丝丝。他紧走几步,眼看雨势愈大,便在逗蜂轩中避雨。
便见晴雯自登仙阁后转出,手撑油纸伞,穿花拂树,飘飘然如玉京仙子私向人间。忽一阵疾风暴雨,晴雯的汗巾子被花枝儿缠住,及至解开时,衣裳已都湿透。瞥见李惟俭,便用力跑进逗蜂轩,那雨益发倾盆落下。
“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