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笙,朝她伸出手,淡淡道:“把奏折给我。”
君非离虽大权独揽,但未免授人以柄,朝臣报送的奏折都会先呈给君非杨批阅,君非离长久不理朝政,批阅奏折一向由她代劳。
千笙熟练地把小山般的奏折装进麻袋扔给静立一旁的穿云,慢条斯理道:“送给君非离,让他处理。”末了,又补充道:“这种粗重活就得男人干。”
她进宫陪姜莹生产,君非离也巴巴地跟了过来,就住在离凤仪宫最近的一处殿宇中,如果不是考虑到外男入住凤仪宫会引起非议,他早就扛着铺盖卷与她同住了。
没办法,这些天,她和姜莹都是同吃同住,的确是十分冷落自家夫君。
姜莹端起一旁换为白水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淡笑道:“王妃很爱使唤摄政王啊。”
千笙坐在姜莹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理直气壮道:“男人就该任女人使唤,能被女人使唤是男人的荣幸。”
姜莹静静道:“王妃果非寻常女子。”她的目光在千笙脸上逡巡片刻,唇畔的笑容端然庄雅,宛如春日林木叶梢上坠着的一滴晶莹晨露,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王妃冰雪聪慧,就没想过不依附于摄政王,潇洒恣意地过一生吗?与本宫合作,本宫可保王妃随心纵情一世。”
“娘娘,你这墙角挖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王妃,女子势弱,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在这男子为尊为天的世道中活下去。”
千笙眸光流转,问流空:“姜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思想觉悟突然这么高?”
姜莹受了二十多年的封建思想荼毒,之前再是要强,骨子里仍旧对君权男权抱有一丝畏惧,可自她怀孕后,她就从瞻前顾后的深宫妇人秒变杀伐果决的大女主,周身散发着武则天般的强大气场与自信。
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流空慢条斯理道:“君非离今日在朝堂提出改革田税、徭役、裁撤军队、开建水利等一系列措施,大大触动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姜莹当然更恨不得立刻除掉他喽。”
千笙顿悟:“所以就打算从内部下手,通过策反我给君非离致命一击。”
流空:“回答正确。”
另一边姜莹已经讲完了缘由,并开出了许多丰厚诱人的条件。
千笙打断她,静静地问:“皇后娘娘,我只问你一句,君非离的所作所为可有一丝祸国殃民之举?”
姜莹一顿,不得不坦诚回答道:“从未。”
千笙觉得好笑,耸耸肩道:“既然利国利民,你何必视他为死敌?”
姜莹面色冷白,衬得大气沉静的表情渗着丝丝寒意与杀气,凝声道:“可这些不该由他一个亲王决断施政。”
千笙深深吸气又吸气,告诫自己,对方是个孕妇,态度一定要和缓,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动手。
“你们夫妻扛不起这北昭的千斤重担,累得君非离宵衣旰食,最后反倒都是他的错了?说到底,终归是你们无能、懦弱又狭隘,害怕有一天他会取而代之,从而失去你们所拥有的尊荣权势。”
姜莹被震慑住,对面的女子语气明明平静若幽深古井,可一字一句却如尖锐的锋刃一般将她凌迟。
“本宫和陛下怎会怕君非离一个臣子!”
她的语气威严倨傲,仿佛高立云端视万物为刍狗的冷酷神明。
千笙嘲讽地笑:“或许吧,但你们从未真正相信过他,在你们心中,权势尊荣永远高于骨肉血亲。”她突然紧紧攫取着姜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娘娘,你和陛下孜孜以求的东西,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屑一顾毫无觊觎,甘愿自困在昭都这方寸天地,深陷于朝堂那诡谲风波,不过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