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他们去医院。
话音刚落,她把小儿子往大儿子手里一塞,风风火火的沿着马路找人帮忙去了。清澄没想到英大姐是个急脾气,但是很快就释然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英大姐受到的心理压力要远远大于李同志他们,据她所知英大姐并不是党员。
作为孩子们的母亲,她肯定很想要太平的安稳日子,好好看着孩子们健康长大,但是作为一个革命者的妻子,她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勇气面对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甚至不惜连累孩子们吃苦,以支持丈夫的事业。
因为她知道丈夫在干的事情,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不仅自家的孩子会受益,全国的孩子们都会受益。李同志不止一次当着深蓝小组所有同志的面,夸奖自家夫人与他志同道合,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
所以能继承布尔什维克的不一定是党员,而党员不一定都能坚持布尔什维克,这就是现在上海滩地下工作的现状。
看着走回纸皮屋的胡渣男,清澄隐藏起自己的不满,目光正巧落在河边淘洗果皮的李家大姑娘,小手冻得发红,清澄很想马上给她关爱,凑近搭讪道:“孩子,谢谢你刚才的水。”
女孩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她的眼睛非常明亮,明亮中还带着一种热烈的透,金钗之年已经能扛起生活的重担,作为母亲的好帮手,很是了不起呢。
“你平日怎么不和弟弟一起出去讨饭呢,人多讨来的饭也多。家里留给妈妈看着就行。”清澄笑着给她支招,同时动手帮她淘洗垃圾堆里扒出的剩饭。
手里一顿,女孩不服气的回道:“其实我也出去,但是我和弟弟们不在一个地方。”
“哦,你平时去哪几个路口?老夫我有空也去那看看。”清澄乐得同孩子套话。
“老爷爷您可别学我,我得往法租界去呢,这一来一回,一天没了。”女孩认真的回复。
“法租界好啊,老夫以前在一个教堂门前讨饭,那里有钱人多,做完弥撒,出来能撒不少钱呢。”清澄感慨道,她注意到女孩的齐刘海一颤,继续加码,“那教堂叫什么来着,有两个尖顶,很气派,叫广,广……”
“广慈教堂。”女孩条件反射的接道。
“对对对,我记得那里面的神父姓童,不知道还在不在了?虽然长得凶,但是他人可好了,会给我面包和牛奶。”清澄说话时特别注意女孩的表情变化。
原本笑嘻嘻的女孩,小嘴一撅,不大不小的泪珠说掉就掉:“对不起,我不,不是对你,是我想找的亲戚一直都不在,我伤心,呜呜。”
“上海就一家亲戚,还有别家亲戚吗?”清澄迫切的希望能从女孩口中得到和组织联系的半点方法。
“我不知道,妈妈让我去亲戚家门口碰碰运气,万一有别的亲戚能认出我,我们就能回家了。”女孩哑着嗓子抽泣。
面对哭啼的女孩,清澄不免有些失望,她能猜出李家大姑娘去法租界,就是去找童神父,只要找到了童神父,他们娘几个就不用流浪了,面包会有,牛奶也会有。
可惜童神父消失很久了,清澄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怎么辨别是你家亲戚,而不是拐小孩的坏人呢?”
“不一样,我家叔伯的眼神气质跟普通人不一样。我能认出来。”女孩抹着眼泪,坚定的说道。
“哈哈,咋个不一样,你看我像吗?”清澄撩起凌乱的刘海,直勾勾的望向女孩,第六感告诉自己,事情可能有转机。
“你……有点……”女孩忽的低下头小脸憋得通红,“老爷爷,你别开我玩笑,我去烧饭了。”
希望与现实总是矛盾的,小小的身影挪动到火堆旁,架起一口小锅,熟练的倒入菜皮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