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繁抬头瞧了瞧天色,此时尚是一片昏暗。为避免吓到林千儿,姜繁隐去自己的气息,在外头稍等了等。
就在林千儿悄无声息地打开院门,一只脚迈出院子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吱呀——”
林千儿顿时僵住。
王大娘沉着脸,耷拉着眼皮站在房门前,低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又要去那如意秀坊吗?”
林千儿背对着王大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压低嗓音,哀求道:“娘,我那一幅蝶绕百花图就差一日的功夫便可完工了!”
王大娘一听“蝶绕百花图”这几个字,脸色愈发沉了几分,手杖敲在地上,冷声道:“不许去!”
她撑着手杖,迈出房门,是黑夜是白天对她无甚影响。
“你如今只需好好在家养护那两盆牡丹,待花神节献花,在此之前,绣坊便不必去了。”
“牡丹我自然会照料,我只是抽出些空余时间完成那副绣图,不会耽误的。”
林千儿同娘亲商讨,没有转身,也没有将院子里的另一只脚迈出去。
王大娘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何想的?”
早些日子如意绣坊的当家人放出话来要收徒,说是临春城的绣娘皆可带上自己的绣品自荐,若得她青眼便可留在如意绣坊。
自那日起,林千儿便日思夜想,花费巨大心力打了一幅蝶绕百花图的样子,没日没夜地绣。
若是往日里,她可以让她去绣,但如今花神节才是重中之重。
王大娘站在林千儿的身后,沉声警告:“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要再想着什么如意绣坊,你眼下唯一的任务是花神节的献花!”
林千儿蓦地转身,暗红的眼尾隐在夜色里,她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进太守府?我尚未过十五,自认容貌不差,还有一番手艺,偌大的临春城便挑不出好儿郎了吗?”
“便是挑不出,我就是去招赘,去立女户,也好过去给足以有我父亲之龄的太守当妾!”
“好!好!”王大娘握紧手杖,咬牙道。
往日里林千儿虽也稍有怨词,但她从未说出她要去招赘要去立女户的言语。她以为林千儿是明晓道理的,如今看来,分明是积怨已久!
王大娘稳了下急促的呼吸,手杖狠狠地戳进地里,顾忌着客房里的租客,声音始终压着。
“我以为你是懂得我苦心的,原也不过是个蠢货!”
“太守府有何不好?太守出了名的温柔性子,总能保你衣食无忧,平安顺遂。”王大娘颤抖着手指向隔壁,“招赘的下场你难道不曾亲眼见过?若招来一个狼子野心,莫说撑门立户,等着你的是被人吃干抹净的下场!”
林千儿视线顺着手指往隔壁看去,姜繁反射性地往后躲了躲。
当时没有当机立断翻进院子,如今碰上母女两人对峙,姜繁更是不好动作,只悄悄移到了一个更好的视角。
夜色将一切都融入黑暗,隔壁院子拴着的马哼哧了两声。
林千儿恍然想起隔壁的人家,原来的邻居自然是没有马的。
邻居家出事时她年岁不小,已经记事。邻居家也是一位寡妇带着女儿,寡妇不愿改嫁,那邻家的大姐姐便招了个郎婿上门。
那郎婿瞧着老实上进,本以为可以过上踏实的日子,岂料他豺狐之心,早有妻儿。在邻家大姐姐怀孕之际,那郎婿的妻儿找上门来,气得她当场早产。
当时一片混乱,那上门女婿躲在一旁,任由那胡搅蛮缠的妻儿打砸,拦着他人不让请大夫,一通闹剧之后,寡妇婶子被气晕过去,邻家大姐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