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司让根本不忌惮,只说——既已嫁作司家妇,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不得法,父亲被逼得再度回故乡,可惜这一次,路上遇到了外邦劫匪,有去无回。
事后司让却告诉她,那不过是一出好戏,她父亲,不要她了,所以没什么好伤心自责的。
瞧瞧,他多可恨?多残忍?连这种宽慰她的借口都说得出。
十几年来,父亲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她和山山长大,她年幼闹脾气时说不想要后娘,怕步了司让后尘,父亲便允诺她,绝不会续弦再娶,哪怕至今,她出嫁了,承王府亦没有主母,所有杂事都是管家妈妈在打理。
这样一心一意为儿女考量的父亲,即使山山是捡来的,也视为己出,又怎么可能不要她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
什么外邦劫匪,怕不是司让暗中安排的!
从前薄野欢欢一味责怪自己跟他闹,惹怒他,所以才牵连大家不得善终。如今呢,原来她身边所有在意的,都被他视为敌人,已经不是容不下就赶走那样简单,他是想要他们的命啊!
薄野欢欢深吸一口气,把惊惧落下的泪水擦干净,双手颤抖,图纸也原样放回去,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走出书房,心如刀绞,不敢露出一丝异样。
但凡司让知道她晓得了这些,恐怕,她就再也走不出王府的大门了。
可要她继续装作懵懂天真,一脸甜蜜地唤他夫君,扮这恩爱夫妻求自保,也比杀了她还煎熬。
她记得,也是这一年,爆发了一场天灾时疫,算着时候,就是最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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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薄野欢欢先交给玉娘一封信,让她采买时悄悄拿去镖局加急送往苍玉国;然后,再交代一个小厮去一趟钦天监,最后,她自己进宫一趟,向司太后请安。
比起上回的严苛肃然,司媏可谓是和颜悦色,赏赐了好些宝贝,大概也是听说了弟弟和弟媳和好如初,欣慰使然。
薄野欢欢亲切地喊她“阿姊”,送了一副大慈大悲的观音像。
司媏信佛,心善,怀有悲悯之心,对这幅画像很满意,禁不住弟媳撒娇,当日就叫茶嬷嬷挂在寝殿里。
薄野欢欢从慈宁宫出来,长久地望了一眼烈日灼灼的蔚蓝天空,接着去找雪霁。
雪霁还记恨着上次马球赛的不痛快呢,见好友来,少不得抱怨一番。
薄野欢欢安安静静地听着,深以为然,那也是她最后打的一场马球赛了,可惜不尽人意。等雪霁说完,心情平顺些,她才拉着雪霁的手道:“对不住嘛,是我坏了你的好兴致,别计较了。”
雪霁道:“要怪就怪司狗,霸道横行,唯我独尊,从不顾旁人心情,你日夜跟他相处,这日子还怎么过?”
薄野欢欢勉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我名下有两座观音庙修在城郊,都是按月支银子去,救济过路落难百姓,还有一个尼姑庵,没建好,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我做这些事,往后恐怕还要劳你多费心。”
雪霁想也没想就应下:“小事一桩。”
薄野欢欢轻轻“嗯”了声,正要再交代什么,外面来了个宫婢回禀道:“公主,王爷差人传话来说,在宫门口等郡主。”
“催什么催!”雪霁气得站起来,“我们这才说话多久,要他婆婆妈妈的管东管西,你就去说,今夜——”
“别,别生气。”薄野欢欢拦住雪霁,也不为难那宫婢,温声说:“你去告诉他,再等我一会。”
宫婢退下了。
雪霁瞪了眼薄野欢欢:“你以前的脾气都哪儿去了!”
薄野欢欢如今是个软脾气,摇摇头道:“没什么,何必置气。还有我府上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