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朝并无什么大事商议,几个武将趁机提起西北边塞蛮夷屡次进犯,颇为愤慨,期望朝廷重新募兵驰援驻边将士,彻底收复失地,威震四方。
然此举一提出就遭到文臣们的集体抗议:“西北作乱是自先帝登基时起就有的,如今几十年过去还不是照样国泰民安,何苦再起战事,劳民伤财不说,怕不是你们闲久了一身力气没处使,才妄想挑起战事立军功!”
威武将军气得一张粗犷的脸庞红了又黑,争论是争不过这帮拿笔杆子的文人的,干脆直接向摄政王请示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文臣们顿时面带畏惧地齐刷刷看向今日沉默得反常的摄政王。
却惊讶发现,王爷正抚着唇角,不知想些什么,就连那向来冷酷的面容也透出些许微不可察的温情来。
奇怪,真是奇怪得堪称诡异!
这时牧王忽嗤笑了声,欲盖弥彰道:“诸位怕是还没得到消息吧,今儿一大早从山校尉那里搜出荔洲贪墨案的脏物,摄政王恐怕正愁如何为小舅子洗脱罪名呢!”
诺大的殿堂鸦雀无声,没谁敢轻易接这话。
心里却炸开了锅——之前不是有消息传出说摄政王已暗中查出脏物所在,预备派兵搜牧王府吗?怎么这会子……
听政的明和帝颇为苦恼,不想牧皇叔和舅舅又像上次那样吵起来,只好挺直小腰板道:“朝堂是何等肃穆的地方,事情尚未查明,牧王不得随意攀扯。”
司让这才抬眸对小皇帝摇摇头,转身眸光凌厉地瞥一眼牧王:“牧王也莫要急,这东西是谁贪的,刑部赵尚书与大理寺卿迟早查个水落石出。”
牧王脸色便有些难看,扭头不吭声了。
司让语气平平,接着道:“荔洲连年天灾,又逢人祸,贪者罪该万死,不论是谁,抄家发落在所难免,待缴获脏物,正好用于西北战事,威武将军先前提议甚好,这募兵事宜,便交由你去办吧。”
众臣听此哗然,不及反应,威武将军立刻出列,声音洪亮地道:“王爷英明!”
片刻后,朝堂后响起一叠声的“王爷英明!”
司让挑了挑眉,目光掠过牧王,以及那几个抗议的文臣,牧王始终没有吭声,几个臣子倒是吓得不轻,忙垂头跟着喊。他唇角慢慢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散朝后,松石跟在司让身后回禀道:“东西是窝藏在车板夹层,眼下已清点数目登记在册,您不到,赵尚书自是不敢拿主意的,不过吏部陈尚书一早就告假去刑部了,跟赵尚书吵得厉害。”
司让似有若无地摸摸唇角,神情喜怒难辨,只悠悠道:“去瞧瞧吧。”
二人骑马往刑部方向去,牧王琢磨着,越发不安。
本来那东西藏得天衣无缝,天气甚好也无雨,按说漏不出破绽,偏偏就被发现了,幕僚们急中生智,干脆倒打一耙,嫁祸到司让身上,可司让是什么人,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牧王吩咐心腹回府再次确认地道里东西藏好没有,也去了刑部,路上又烦躁地问道:“李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司屿堂堂状元郎被打发去黔洲,李夫人因此到各家哭诉冤屈,只是无人敢附和,渐渐的甚至不敢见李夫人这可能要惹来灾祸的主儿,一来二去,李夫人更怨恨上司让这个继子。
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属下回道:“话已经带到,李夫人若是识趣,就算伪造,也得造出摄政王收受贿赂的证据来。”
“不错。”牧王稍稍安心,又想,要是自个儿也巴巴跟去刑部,岂非更添嫌疑?反正有老陈去了,那老匹夫一心向他,嘴皮子功夫厉害得很,遂吩咐车夫掉头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