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私,你是司家媳妇,长姐如母,家法不必我再与你说了吧?妇不侍夫,则义理堕阙,你言行狂悖,在内不侍奉夫君,在外不敬顺夫君,一无娴静贞节,二无羞耻之心,仗着三郎纵容,行事越发乖张,甚至与小叔子勾勾搭搭,哪有半点为人妻的样子?”
殿外,司让眉心狠狠皱了起来,正要拦住奉茶的宫婢吩咐什么,就听里面薄野欢欢一脸诚恳道:“您教训的是,不过有一点弄错了,我清白坦荡出游,并未与谁有过苟且。”
司媏挑眉看了下来,要按照以前,这小丫头早嚷嚷着“正好,我如此不堪,实在配不上摄政王,还请您赶紧下一道懿旨赐和离罢!”
今天倒是怪了。
近身侍奉的茶嬷嬷见状,忙打圆场道:“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妃年纪还小,娇养深闺,玩心大,偶尔受人挑拨糊涂也是人之常情,有太后娘娘亲自教导,何愁长不大?”
十八了还小?司媏冷哼,她十八已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独当一面了。
“既如此,这些日子你且住在慈宁宫,抄经礼佛,修身养性,我亲自教你规矩。”
薄野欢欢连忙起身道:“但凭太后吩咐。”
这架势,倒像是生怕司太后反悔似的。
司媏稍稍联想一番才明白过来,怕不是她把慈宁宫当成避难所了吧!
门外的司让重重拂袖,寒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御书房内,明和帝撑着脸沉思,见到司让进来立马跑过去道:“舅舅可算来了!”说着,望向舅舅的脸色“咦?”了一声,“舅舅又和舅娘吵架啦?”
司让面无表情地道:“没有,皇上多虑了,不知郑太傅出了什么题?”
明和帝立即从桌案取来一张纸,颇为苦恼:“我不太明白。”
纸上是一句“近世交道衰,青松落颜色。”
也叫青松落色,大意指的是世道衰败时人情的淡薄冷落。
司让默了默道:“皇上生在深宫,自幼便是万人之上,还未曾见世态炎凉之景,对此存疑再正常不过。这话追其根源,也无他,只因人的本性便是趋利避害的,甚至于面对自己极度厌恶的人或物宁愿去选自己本身不喜欢的也要尽力避而远之。”
明和帝隐约理解了些,只是看舅舅的脸色,似乎比方才更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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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司让离开御书房便直接出宫去了。
马车回到摄政王府,门房侍卫跑过来牵马,边禀报道:“王爷,老爷和李夫人来了,正在前院候着。”
司让眉宇间浮起一丝不耐。
侍卫口中的老爷便是司让的父亲,司岩,李夫人是司让母亲离世后司岩的续弦夫人,也就是司屿的母亲。
二人几乎是他们前脚进宫,后脚便来了,等了这么久,脸色早已不虞。
李夫人远远地见司让走来,赶紧推推司岩。
司岩起身迎出来,算得儒雅温厚的脸庞浮起笑:“三郎回了。”
司让语调淡淡地“嗯”了声,越过他们径直在主位圈椅坐下,问:“何事?”
李夫人叹气,“昨夜六郎从云梦山回来,说你要家法处置他,还要叫他去黔洲上任,可当真有这回事?”
司让斟茶的动作不停,似是意料之中,又“嗯”一声。
如今常试已出先后名次,吏部对上榜的考生们进行铨选,敲定官职,第一批名录已呈上三省尚书,如今只等摄政王过目裁夺。
李夫人拉了脸子,不由得埋怨道:“我们六郎乃今科状元,博观古今,才识过人,便是入朝为相也要得,黔洲那鬼地方,天遥路远,匪寇横行,如何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