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下瞧着她,淡红的唇瓣紧抿出一条细线。
长公主慵懒地靠着贵妃榻的翘头,白玉质地的榻面铺了一层白色绒毯,她半卧在榻上,身上那硕长的金丝绒锦棉服拖到脚边,将她丰腴的身姿掩得实紧。
如今天气还不是太热,可她都已披上了绒绵,可知她是有多怕冷。
可即使怕冷,她还是喜欢留在花园的凉台里面,而且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这一点,易梦诗还是略微记得的。
“长公主,恕臣妇多嘴,您体寒血虚,不宜在冷风外多留。”
易梦诗此话才落,长公主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但易梦诗并不担心自己多嘴,因为那眼神呆滞无神,似乎还掺杂着某种凄凉和忧伤。
“可本宫就是喜欢在这冷风中,冷风吹得多了,人也就清醒了。”
长公主秀丽的柳眉轻微一扬,淡色的柔唇扯了一个不起眼的苦笑。
但易梦诗还是看到了,这笑容苦涩悲酸,似有深意。
一阵幽凉的北风吹过,易梦诗的身子骨觉得不算什么,不过是一般的风而已。
但对于长公主来说,这和冬日里寒烈的强风比无一点区别。
这风吹动着她们的衣裳,连头上的发饰都不放过,长公主乌发间那金光闪耀的金线海棠步摇随风摇摆,且幅度还不小。
“长公主,这风变强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女人身边的奴婢俯身下来,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郑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一直伺候着长公主,至今未嫁。
她说的话,长公主多少还是会听的。
“嗯。”长公主轻声一应,欲要动身起来。
易梦诗见状,也赶紧起身,走了几步上来扶住她。
“母亲——”
韩熠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她们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只见他风风火火地跑上来,还利索地抢占上易梦诗的位置,即刻扶上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紧蹙着眉头,好奇他为何会出现,不是说有事吗?
“儿子许久未来给母亲请安了,望母亲恕罪。”
“你也记得你许久没来了?要不是你成婚,你是否就不来了?”
“怎么会呢?儿子今日本想和媳妇一起来的,没想有事耽搁,是儿子的不是。”
易梦诗无声地在一边打量着他,心想这小子的脑子还算有些灵光,他若不说“有事耽搁”,那她就有撒谎之嫌了。
“母亲这是要回屋了吗?”
“你夫人说了,在外面坐久了不好。”
“梦诗她极为有孝,自然和儿子一样关心母亲,不过梦诗的身体也不好,还是儿子扶您回去吧。”
长公主偏头,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笑言:“原来如此,你这是怕我欺负你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