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城是岭南八郡的首府,通航运,又远离战乱,城里人的日子还算安稳。因着航运,石阶城河畔住着许多码头脚夫,他们大多住在胡乱搭建的窝棚里。几百个窝棚排列在河边的山上,鳞次栉比,多是用稻草搭的顶,用各色破布做的门帘。
其中一个窝棚颇为显眼,窝棚顶上的稻草簇新,挡门的布帘子上虽然打满了补丁,但补得整整齐齐,门框上还插着一簇粉色野花。
街溜子张三保路过,看见那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门帘两眼一亮,见四下无人,便走过去想把门帘取下来。
刚伸手,一粒石子从门帘里飞出,打在他手腕上。
手臂顿时一麻,他抱着手臂飞快地跑回路上,愤愤不平地看着窝棚。
只见门帘一挑,一位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形高挑纤瘦,墨黑色短发披散在脸颊两侧,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略微有些凌乱。俊俏的五官,眼眸黝黑,隐隐泛着暗紫色。身上穿着件米色里衣,松松散散地露出一片玉般的胸膛,外套一件打满补丁的深蓝色外套。
整个人如月色凝固后雕刻出来的一般,浑身放佛笼着一层淡淡的月光,若不是稍显刚毅的脸颊,便是最美的女子也比不上其半分颜色。
只浅浅一笑,天下繁花尽失颜色。
张三保呆愣片刻,回过神,伸脖骂道:“你爷爷在你家门口转转,你打爷爷干什么,爷爷手麻了,小子,今天不赔钱这事难善了……”
少年右手轻轻一挥,一枚石子朝街张三保的嘴巴飞了过去。
张三保正喋喋不休,忽然脑子里“嗡”的一声,两眼直冒金星,口中火烧火燎。
他“啊哟”一声,迷迷糊糊地看见少年又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急忙捂着嘴拔腿而逃。
不远处刘大娘见了,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道:“三爷,好好的,你惹他做什么?”
张三保吐出嘴里的石子和牙血,骂道:“小子下手挺狠,有功夫啊,等着,改天一定点了他的窝棚。”
虽然都在窝棚里住,但楚离兄妹自带一股傲气,平时不喜欢同邻里寒暄来往,模样又生得太过出挑,刘大娘早就看不惯他们了,此刻只捡难听的话说:“他叫楚离,除了帮人搬货,平时还在码头上卖点烟叶子之类的小玩意,有个妹子,长得一脸不省心样,经常偷鸡摸狗。别看楚离年纪小,下手可狠的呢,狼崽子似的,周遭没几个人敢惹他。”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从路的尽头走了过来,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耳朵上别着朵粉色野花,那张脸竟比白瓷娃娃还精致。穿着身补得整整齐齐的蓝色碎花衣裤,右手拎着个陶罐。犹如一枚含苞待放,沾着清晨露水的花骨朵,莹润可爱。
张三保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小女孩从自己身边走过。
见他如此模样,刘大婶笑得更欢:“楚离的妹子南歌,兄妹俩不是一个姓,估摸着两人是娃娃亲,这年头这种事儿多了去。”
张三保愣愣地看着南歌的背影,搓了搓手,自言自语:“乖乖,这丫头值不少钱。”
刘大婶连忙摆手:“三爷你有妻有儿有老母亲,莫要打这主意。城北的徐老歪,趁人家小姑娘出门捡柴火把人家用麻袋装了送到怡红楼,还没到地方就被楚离追回来了。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全家的女眷全被人剥干净了扔到大街上,名声全毁了。他自己也被人废了人道的家伙,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楚离这孩子邪门。”刘大婶压低了声音,“他们这模样,这手段,大家都说他们兄妹八成是妖精化的人呢。”
对于别人惊讶的目光南歌早已习以为常,她目不斜视地从张三保身边走过,拎着陶罐走到窝棚前,朝站在门口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