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元观蕴没有吃过,只在小时候的宫宴上见到过。 那时宫宴,正逢一筐糖蟹送到宫中,圣人欣然,便叫人将蟹壳洗净,又亲自以金银镂花贴在蟹壳上边,其后烹熟。这御手制作的“镂金团花蟹”,便是宫宴之际,人人艳羡的食物了。 当时那场宫宴,后妃、皇子女俱有糖蟹,唯独他没有。 后来的宫宴,自然也有许多新奇的食物,他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没有的。只是再也没有哪一次,像那一次记忆那么深刻。 驸马大约不知这宫中的小插曲。 因为眼前的蟹蟹壳之上,并没有镂金团花。 只见尹问绮将先挑出了两只蟹,对寸金道:“送给夫子。” 夫子。 应该就是那躲在房子后边的人吧。元观蕴看着盘中的蟹,心不在焉想。 接着,尹问绮又把一只蟹拿在手中,用蟹八件一撬,便把蟹壳撬开,看了一眼,不太满意。 “好瘦。但还算新鲜。我刚刚去厨房看的时候,好歹都活蹦乱跳。现在还不是吃蟹的最好时间,等过段时间,吴中蟹大出了,我再给公主挑几个好的,现在先将就着吃吧……” 那一勺子的蟹黄,便轻巧舀到元观蕴碗中。 元观蕴竟有了短短的迟疑。 而后,在尹问绮的询问声中,他尝了一口。 奇异的味道。 是小时候想吃但吃不到的味道。 元观蕴越长大,越明白,有些东西自己要不到。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不想要。 现在吃了这口蟹,才发现,他想要。 他只是得不到,于是骗自己不想要。骗久了,差点当真了。 同一座屋檐下,尹问绮甜甜蜜蜜在给公主挑螃蟹,寸金呢,脚不沾地,先是忙着给夫子送螃蟹,接着又忙着去取双陆、叶子牌。 取东西的时候,还碰到了家里的女郎,尹梵萝。 尹梵萝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寸金手捧的叶子牌,立刻叫住他: “你取了叶子牌要给谁?哥哥不是在读书吗?” 没有错,一个上午的时间,别说尹桂崔兰若,便是尹梵萝,也知道自己哥哥刚刚结婚,便脱胎换骨,苦心读书了。 而寸金作为天字号第一好奴仆,依然在任何有办法的时间里,守护着郎君的名誉。 “是公主让取的。” “原来嫂嫂也会玩叶子牌?”尹梵萝的双眼顿时大亮,“哎呀,嫂嫂要玩,你干嘛去库房找?那能有什么好牌,你把这牌放下,我房间里有好牌,待会我带那副花牌过去,那花牌是琉璃做的,里头封着四季莳花,嫂嫂定然喜欢!” 说罢,夺走了寸金手中的叶子牌,便急急忙忙往自己院子走去。 “……”寸金。 郎君,你的名誉寸金可能守护不住了。 不过你在女郎面前本来也没有太多名誉。 这样思考完,他便冷静地捧着剩余的东西,回到院中。 另一头,旋风一般回到院中的尹梵萝,刚刚进去,便喊寸宝:“快把我那副在佛前供奉了三个月的莳花牌拿出来!” 寸宝一愣:“女郎要出去和人打牌吗?” “不出去,在家里打。” “家中还有除了郎君外的人愿意和女郎打牌?”寸宝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