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蝶目光痴呆,还未待她哭出声来,便已因极度悲伤而晕厥了过去。
“这……这怎么事儿啊!”程枭茫然无措。
陆府上下之事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广陵城大狱之中,几个狱卒押着程枭一路七拐八绕,期间经过的牢房之中,不少蓬头垢面的犯人扒着牢笼好奇观瞧,有的甚至骂骂咧咧,被狱卒喝骂几声,却也不畏惧。
程枭双手双脚已被帮上了数条铁链,行走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更加令他心烦意乱。
最终,几个狱卒将其推入了一间空牢房之中,锁好了牢门,骂了几句脏话便转身离去。
这间牢房甚是简陋,没有床铺,仅仅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墙角处放着一只马桶,想是平日里疏于打扫,刺鼻的气味险些让程枭喘不过气来。
程枭找了处离马桶较远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带动身上的铁链,又发出一阵声响。
他没成想自己会落到了这样的地步——虽然此地困不住他,但他心中烦乱,总觉得有些事情,他始终想不明白。
他不禁背靠冰冷的墙壁,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之中。
这程枭生在扶余城。他自小头脑灵光,却不好读书,爹娘操碎了心,却也没什么妙计良方。
这扶余城地处东北,乃是苦寒之地,不比中原之地富庶繁盛。
向往大千世界的程枭,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自己如今的师父,一边苦练技艺,一边跟随师父游历大江南北,惬意至极。
这许多年来,程枭也不知道自己师父的姓名,只知道师父是个梁上君子,技艺超群,从未失手。
程枭自小聪明,将师父的技艺尽数学去。之后,师父年事已高,因病离世,便只剩下他一人。
程枭在技艺之上,虽有青出于蓝之势,他却不指望闯出如师父一般的名号。在他看来,自己能吃饱喝足,能有一真心相待的伴侣共自己游历天下,看遍这锦绣山河,便足矣。
只是,世间万难之中,只有这“真心”二字可遇不可求。
后来,他想到自己有这一身高来高去的本事,甚至他自己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成了人人喊打的采花贼。
说他是采花贼,却也不算——深夜潜入私宅之中,与心仪女子相会,谈天说地,但不行那苟且之事,至少,他从未承认自己是采花贼。
不与那些姑娘行苟且之事,却也并非他身体有恙,只是,这些女子,虽令他心动,不过最后他也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的见色起意。
人家或许真心待他,只是,他自己的真心却又不知在何处。
虽是如此,他却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撩拨了多少少女的春心。
直到那一日,他摸到了陆晓蝶的闺房之中,事情才或多或少起了些变化。
这事情说来也奇怪,当时程枭神不知鬼不觉溜进陆晓蝶闺房的时候,陆晓蝶手中正捧着一本《文选》,看得津津有味,而她那丫鬟小环正在做女红。
当小姐的没什么反应,那丫鬟却被吓得半死,还好他眼疾手快,封住了丫鬟的穴道。
当时,陆晓蝶从容不迫地将书本放在床榻之上,也未起身,就这般静静地看着程枭不说话。
这倒是让程枭猝不及防,以往这时候,那些千金小姐或多或少都要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措手不及。
“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得好,外面都是官差。”这是陆晓蝶对程枭说的第一句话。
只要说话,他程枭便有应对之策,他索性找来一把椅子坐下,说道:“只要小姐不声张,那些官差自然也不知道;即便小姐声张出去,那些个杂碎,也不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