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时间的流速仿佛被调慢了无数倍,叶颜陷在一场又一场梦境中挣扎不出来,每每意识刚从一个梦境里抽离又被另一个无形的漩涡吸进去。
又又又一次睁开眼,“她”已不在那间密室里,而是身处一间光线明亮的屋内,比那方逼仄的密室要大许多,屋里有张木榻,有衣橱、案几、梳妆台等,可谓一应俱全。
“她”身着一件藕粉色广袖留仙裙,前襟锈有不知名的花纹。长发已及腰,没有梳起来,就这么直直披在肩后。身形与手脚也抽长不少,正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叶颜头一回在梦境里见到“自己”的脸,与她十二三岁时长得一般无二!
心里虽早有所觉,可当确认这一点仍让她震撼不已——原来这些梦境都是若兰的亲身经历!
许是因为某种媒介导致大脑恢复了一些记忆片段,也可能只因她听顾长卿提起“若兰”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封存记忆的“门”。
只可惜缺失了好几年的记忆,也不知这期间发生过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若兰是否已脱离那个疯女人的魔爪?
镜中的“她”看起来不再瘦骨嶙峋,体态已初俱少女雏形,五官精致,皮肤白嫩光滑,可惜脸上仿佛戴着一层麻木的面具,显得有些死板。
就这么枯坐了许久,“她”终于动了,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开始梳理头发,拢成一束用一条白色缎带松松绑在脑后。
站起身,柔软的留仙裙后摆自木凳上滑下,长长的拖在光可鉴人的木地板上,缓缓行走间,未着鞋袜的双足在裙摆下交替出现。
走到门边,“她”站定身姿,一手扶着门框,微眯起眼望向天空那轮耀眼的太阳。
阳光不是很刺眼,身上穿的衣裳不厚,说明此时是春季或秋季。
“她”穿上门口摆着的一双缎面绣鞋,并未弯腰将鞋跟提上,就这么趿着鞋缓步走入院里。
院子很大也很空旷,除了鹅卵石铺成的过道以及右方围墙边一棵高大的福榕树,其余全是草坪,草已微微泛起枯色,由此可见应是秋季。
福榕树下悬挂着个秋千,秋千座是用藤条编织而成,上面还有花纹,做工十分细致精美。
“她”走到秋千边坐上去,轻轻荡起来,鬓边两缕半长的发丝随风飘舞,“她”闭上双眼,似在感受着什么,也许是风的自由。
倏尔“砰”的一声响,身后有什么重物砸了下来,“她”双脚踩地急急扭头望去,惊讶地见到地上趴着个人形。
……还在动。
“她”慌慌张张站起身,站离那人形稍远了些,警惕地盯着那方。
那人爬起身,是个模样清俊的少年,约摸十四五岁,头上束着黄金发冠,衣着光鲜华丽,脚穿白色金纹靴。
这一下摔得不轻,少年龇牙咧嘴揉着胸膛,扭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围墙,回过头不期然地与“她”对视上,双目霎那间睁圆,脸上充满震惊,大概十分不能理解此处为何有个人。
“你是何人?”少年惊呼出声,嗓音低沉粗哑,明显处于变声期。
“她”抿了抿唇,转身往屋里跑去。
少年人高腿长跑得快,在“她”进屋前成功揪住了“她”的后襟。
“刺啦——”后背响起清晰的布帛撕裂声,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急欲转身却转不过来,只因少年的手掌还死死揪着已然裂开的布片。
紧接着又听见一道更清晰更响亮的撕裂声,“她”急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感觉到背后倏地一松,“她”终于得以脱困,转身连连后退,背紧紧贴在墙上,双手揪住前襟惊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