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的周岁宴,后宫洋溢在一片喜气之中,前朝却依旧没多安宁。
听说昨日太子又犯了错,不仅往丞相府去批下的牒牍给写错了,就连成帝交代的几件琐事也没办好,气得他老子在天门殿内吹胡子瞪眼,指着他脑门骂了一中午,后来头又开始疼起来,倒是没力气打人了,直接就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久。
那会正赶着刘子昭受诏入宫——商议年底出征之事,就生硬地劝了他父皇两句,又好难得地为他三弟求了个情。
虽说只是简简单单一句,“父皇,莫要怪罪三弟了。”可就是这一句话,硬是给成帝的气就消了去。
事发时天门殿内还逗留了好些个王爵高官,这话当即就流传了出来,无疑是将一直在闹的换储之风又暗暗拱了一拨。
太子接连犯错,地位岌岌可危,如今看来,天子还是多侧重二皇子的。
话传到后宫,传到金阳殿,申容却和众人是个不同的想法,倒不是说有了一世的经验,知道储位多半不会变动,而是猜着成帝的心思应当不是要换储。
从上回刘郢摔了腿就可以看出,成帝还是多愿意看到兄弟和睦的,如今益北王入宫,遇着太子犯错挨骂,他没有落井下石,反倒是开口求了情,可谓罕见中的罕见。
成帝如何能不欢喜?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偏刘郢“温润如玉”的性子,定了他做太子,但在做父亲的情感上,还是没有更偏爱谁多一些的。
所以无论到了刘郢还是外头任何一个人面前,申容都没有表现出众人要以为的失意,不仅不失意,还照样是维持好储妃那始终如一的笑靥。在操办皇子周岁宴的事上,也依旧是大大方方与众人交代,一言一行不慌不忙,空闲下来的功夫,就往座上歇下,和几个郡国上来赴宴的王侯夫人们说说笑笑的。
偶尔两道亢奋些的笑声就回荡在奇宝湖上,连湖边来回走动的宫奴们都能听得个一清二楚。
到底还是这申氏储妃心大,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逢着这些接待人的场合,她照样给办得风生水起。
兴许是储妃这样子和众人料想的有出入,底下奴才们的目光就都暗暗放到了她身上,想打探打探——她如今这脸上的笑到底是真心还是装的。
人之共性好看个热闹,正所谓幸灾乐祸,便是如此。
“太子如今不得君心,申大人听说也正被御史中丞查着呢,你说这申储妃为何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奇宝湖往西宫过去的一座小宫室内传来几道议论的人声。
里头备上主子们用剩的几块小冰砖,再倒上一壶子凉水,围着一张圆矮几,便能聚集起七八个忙活完的宫奴。
这两年前朝事多,哪怕是下头伺候的宫奴们都能有所耳闻,再要加上和自己对着的后宫主子们有关系,难保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一个葫芦身型的老媪一边嚼着嘴里的腌梅子,一边接话,“没有心呗,储妃得皇后娘娘喜爱,只要皇后没有事,她照样倒不了。”
“可终究一个夫、一个爹啊。”她身边蹲着个身形只有她一边大的宫女,跟着感慨了句,话尤未尽,不免啧啧两声。
葫芦身型的老媪眼神扫过去,“那又怎样?你可见她有苦着脸的时候?这种人就是掉到泥坑里都不见得会哭,只要自己能活着就成,现如今这世道啊,自私的人多了去了。”
几人之中,有那辈分低一些的宫女给续上凉水,话题就此展开,角落里坐得远一些的也凑了上来,“说起来也是,去年在万羽殿她被人拌了脚你们还记得不?”
听着的几个目光就追随了上来,还有一个今年才入宫的小宫女,虽全程无话,但架不住好奇啊,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