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这声音同样令人难受,是他因疼痛而起的轻微抽气声。 慕雨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歹毒,愣愣的看着安玉屑下了两阶之后,才往下走了一阶。 而后,这下楼的一路,她都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艰难的一点点挪动。 短短一路,安玉屑竟是走了半个时辰。 两个人终于站在平地上后,慕雨沉默着走到了他的前面,带着他走入院中。 人一入院,就瞧到在其间站立的一匹马。 安玉屑眉毛上挑:“骑马?” “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安玉屑冷笑:“我恐怕上不去马。” 慕雨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绳子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旁边安玉屑盯着她,也不再说话。 最后慕雨自己走到了马跟前,翻身上去后,低头看向他:“无妨,这里也只有一匹马,你多走走,可能腿伤好得快些。” 安玉屑仰头看她,眼睛张大,后槽牙咬在了一处,她根本也没想让他骑马走。 慕雨无视他的不满,从马上挂着的布兜中拿出来两个白色的斗笠,将其中一个丢了过去。 这斗笠,是白日里,她和江天客上路之前买的。 安玉屑伸手接住,皱眉看着手中的东西,声音淡淡:“我喜欢黑的。” 慕雨已经将斗笠带好,掀开白纱朝他看去:“无妨,你也可以不带,出门就被人杀死。” 说罢,她朝他笑了笑。 少女脸庞白瓷一般,唇色泛着健康的红,怎么瞧怎么生厌。 安玉屑偏过头去,闭眼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将斗笠戴在了头上。 慕雨满意挑眉,用绳子牵着他从驿站出去,一路前行终于在天亮之前出了龟兹。 二人行在官道之上,虽然也是荒漠之中,可毕竟经过修缮,倒也零星能看到一些胡杨荆棘之类,偶然能有阴凉。 但安玉屑走在路上,额上的汗啪嗒啪嗒的一直往下掉,说不清是太阳晒的还是伤口疼得。 他身上玄衣湿透,十分难受。 前面慕雨骑在马上,竟是没有回过一次头去看他,只顾让马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然而,慕雨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那双眼睛,已经透过斗笠上的白纱瞧了好几眼安玉屑了。 他所经过的路上,沙地上会出现几滴汗液沾湿,不过却又会很快干掉。 慕雨想问他要不要喝口水,可每次看到安玉屑那挺直的脊背后,她就发现人家全身上下只写着一句话:我很能扛。 既然能扛,那且先扛着吧。 毕竟昨晚走得仓促,否则在她的计划里,该是买一辆马车带他走的。 只希望安玉屑的命够硬,撑到下一个驿站。 官道静谧,阳光穿过胡杨树叶的缝隙照射,而树枝上几只紫翅掠鸟瞧见有人走来,叫了几声从树枝上飞下。 原本这没什么,可谁知那几只鸟竟越过慕雨朝安玉屑飞去,带着敌意和攻击。 慕雨惊讶微愣,连忙转头瞧向安玉屑,他腿脚不便,向后要躲,却一头栽在地上。 斗笠撞掉,他惨白的脸露在外面,黑鸟从他脸上飞过,带起的几缕发丝最终也落下黏在了他满是汗的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