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他星夜而来,又踏着清寒的月色离开。 只他仿佛大梦一场一般的出现,却是秦妩的灵丹妙药,解了相思苦,她也就飞快的好了起来。 将那许多令婉仪给的药丸一股脑的塞给他,知他还算平安,秦妩了却心事,倒也没有继续在外逗留的意思。 她如此行走,能理几桩事,多是借了父亲的旧势和帝王偏爱,但这种虚妄的力量能唬住人一时,却难以为继,还要累得他分心。 至于京中,才有她的用武之地。 休息上几日,秦妩一行人这才动身回京,说是要沈煜护送,可沈煜给她打得连下床都难,也只能上了马车。 好在归途之时,路过的州府衙们孝敬,给她换了车架,便是坐上七八个人也不觉拥挤。 沈煜是个端方君子,一路上都只握着书卷研读,分明是极安静的模样,可这存在感却不容忽视,无他,实在是那一张脸太过招摇惹眼。 不久前才责罚了沈煜,虽本是为了将他从王宪之的死里摘出来,但有这样的前事,秦妩同他也少有话说,只坐在另一边做针线。 那日见霍谨腰间的荷包已经有些旧了,有些位置还起了线,复杂一些的花样她不会,但简单的并蒂莲想来还是可以的。 “殿下,多谢。” 听得这一声谢,秦妩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沈公子,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沈煜莞尔,将手中书卷卷起,单手握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半挑开了窗,“殿下,今日春光尚好,不如品一盏春茶吧!” 知两人有话想说,锦心拉着埋头吃点心的锦玉换了车,将空间全然留给了二人。 沈煜不愧是世家养出的公子,一手点茶的好技艺还真是无人能比。 秦妩安静的吃着茶,透过半开的窗,看着那流连而过的花木,那安娴的模样仿佛养在温室里不谙世事的海棠花,婉转而清澈。 “殿下,这茶如何?” “不错。” “那殿下觉得这乡野间买来的茶饼,可能上得了大雅之堂?” 秦妩的眸光微变,“再粗陋的茶经了沈公子的手,怕也是京中人人渴求的无价之宝吧。” “殿下谬赞。”沈煜知她听懂了自己的话,“若是殿下喜欢这茶,言臣倒是愿意帮殿下将这一杯茶送到御前。” “这茶我倒是喜欢,只是王公贵族们怕是吃不惯也吃不下!”秦妩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浅浅呡了一口。 沈煜微微转动自己面前的茶盏,“殿下,我知殿下所想,亦愿助陛下一臂之力。” “为何?” 秦妩从不相信任何人的援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轻信一个人,事最可怕的事! “为天下太平,为海晏河清!”说起这一句,沈煜的眼中有光,灿如星辰。 这是曾经他或许会认为世家子弟出身优越,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未来大多都能长成栋梁之才,能够造福百姓,辅佐君王,开创盛世。 他曾天真的以为,他不曾入官学而去书院结交了平民子弟,偶尔在乡间小城游学一番,便知道了人间疾苦。 可他终究是错了。 清正如祖父也会为了保全家族而将他送出城,至于平日衣冠楚楚的那些同侪们,真的遇到了事,除了悲春伤秋品头论足,实在是少有建树,多是趋炎附势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