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度走走停停,脚程倒也不快。 又是一日,方度发现与自己同行的多了不少受伤的人,拖家带口,往幽州而去,方度为他们医治。 询问之下得知,就在不久前,地面突然震动,引得地面裂缝、山体落石、房屋倒塌,他们这些村庄还好,依水而建,逃出来时只是些轻伤,只是原来的地方基本上是住不了了,也不清楚后面还会不会再有这天灾,便往那幽州方向跑去,躲个灾祸。依山而建的村户就没那么好运了,山上的落石加上树木倒塌 ,人大多来不及跑走,死的死、伤的伤,当真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方度只能感叹世道艰难,人为的战乱尚且没有停息,很多百姓好不容易在这乱世存活下来,却来不及逃开这天灾。方度心想,林谛不知来不来得及告知队伍,躲过这次灾祸,萍水相逢,言尽于此,后面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一走又是一年时间,方度向北游历过武陵城、幽州,越往北走,场面越为混乱。时天下南北起义军,南方起义军以林原平为首,在林原平带领下越战越勇,占据南边大部分地区;北方起义军在被彭尚打击后分为两股势力,一方占据幽州西边城镇,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指望沅军先去收拾占据松江城东面城镇的洪进军;另一面的洪进军夹在沅首都大都和南方起义军中间,艰难求存,不过看样子,沅军还打算用这洪进军去消耗一下南方起义军,并未对其动手,所以这洪进军倒是妄想在南方起义军手上打下一块地。 时逢又一年腊月二八,方度游历至松江城——嵩山寺。 住持玄清看其一人在此山野间行走,一番攀谈过后,为其志向动容,挽留方度一起过年。 方度与持玄清相谈甚欢,便也不再推辞。 方度在嵩山寺小住了几日,跟着寺里僧人念经拜佛,倒是慢慢抚平了这一路的心酸苦楚。 这个玄清的身世说来也是十分坎坷。主持十二岁之前,家里也算是镇上富户。那时城外有座家游山,山上有个道观,玄清小时不爱孔儒之术,唯爱这道法众术,便时常跑去这道观学习,有个道长传授其相面之术,并叮嘱其居家迁徙,可惜家里人总是当一笑谈。直至玄清十二岁那年,沅军踏进家中,掠夺财物,将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全部杀害,玄清那日因自己被道长强留在道观而免于一灾。那之后,道长不知去了何处,玄清却被上一任在外云游的嵩山寺住持带回了嵩山寺,赐名“玄清”,望其清白坦荡,莫要被之前的梦魇迷了心智,并为玄清家里人超度,圆寂后还将住持之位传于玄清,希望他保持清气,救助他人,延续嵩山寺的传统。 玄清素来有相面大师之称,正月初五方度要走的时候,断言方度“尔既皈依佛门,若保持本心,佛必祐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方度面上欣喜,却心里只是当玄清是在祝福自己,感谢了玄清的祝福就走了。 越往北走,越接近国都,方度越感沅朝统治下,平民生存困境。 甚至于方度亲眼看着一家老小五口人仅剩两小碗粮,还是米糠,却感念方度给发热的孩子一碗药,就将一半米糠煮了一锅粥,将渣都盛到方度的碗里,自己喝那稀得不行的米汤,方度不忍叨扰,留下了孩子几日的药便匆匆离去。 后来方度走到不远处的寺庙里,那里的僧人却是大鱼大肉、把酒言欢。 有个僧人看他也是个光头和尚,问道:“你是个正经和尚吗?” 方度沉默不语。 另一个僧人道:“怕也是个家里揭不开锅的,做个和尚盼着皇城发口粮的,给他碗饭打发走吧,这朝廷给的香火钱都是有定数的,多个人咱们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