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对爹娘养育之恩,两位舅舅和可恺大哥骂得没错。像我这等不仁、不孝、不义之人,实妄为人子,与牲畜无二。” 对于自谦来说,此番话纯属发自内心,但郝和、郝祥哥俩听在耳中,却是尤为觉得别扭,就像是他在故意气话相向,不由得对其又是一通斥责。 别人不好插言相劝,但一直在闷头忙活的俞大哲,实是听不下去了,遂瓮声道:“便是有怨气也得分个场合,不然倒叫我婶子如何安心去了,亏你俩还身为长辈,怎的这般不识礼数。” 被一个晚辈如此训斥,郝家兄弟自是不悦,可又不能去跟他争执,于是只好将火气,再次撒到了自谦身上。却在这时,就看涂七娘同胡彦江,打外边风尘仆仆的进来,见几人正在吵闹,忙向俞四问明情况。 当得知眼前那相貌丑陋、两鬓斑白,腰身佝偻的年轻人,竟是从小被她带大的自谦时,涂七娘顿如肝肠寸断,遂心疼的将其搂在怀中,是痛哭不止。 而胡彦江也于一旁叹息不已,只晓得自谦入狱,可哪里想到会是这副境地,遂对自己当初推荐他往皎青州求学,又心生悔恨。也难免再次想起孤僧瞎之言,故对那九世贱命换一世夫妻的传闻,更信了几分。 待涂七娘抱着自谦哭过一会儿,便捧着他的脸细细端量着,像是要寻回,哪怕半点早时的影子。而见其目光闪躲,不敢对视自己,就宽慰道:“无论你变成甚么模样,在七姑姑眼里,都是那个打小顽劣成性的臭小子。” 自谦不禁委屈道:“七姑姑??????”遂呜咽着说不下去。 涂七娘心疼道:“七姑姑明白,我虽不曾读过多少书,也不懂甚么大道理,但你胡先生说,你们在外边所做的,是有民族气节之事,所以俺不怪。 何况,你打小是怎样的孩子,七姑姑比谁都清楚。虽平时顽劣了一些,但却十分孝顺,又怎会置你爹娘不顾呢,发生这等事情,咱们谁都不曾料到。” 看其泣不成声,又拭去他的泪水,安抚道:“有我在别怕,不管多大的苦,都有七姑姑陪你一起担着。” 遂而,便见涂七娘对郝和、郝祥说道:“两位哥哥,七娘知道你们心有怨气,但眼前可否先将这些放下,容将我嫂子好生送走再说?” 对于她在俞大户家中的地位,郝氏兄弟俩还是清楚的,只得点点头,不再去吭声。而后,又听涂七娘叮嘱胡彦江道:“你跟俞四哥去请僧人来做法事,并置办祭品吧,我嫂子一辈子不容易,说甚么也要风光送她最后一程,莫要心疼花钱。” 胡彦江和俞四忙点头答应,让其只管放心。如此,涂七娘遂又找来俞晃、俞然、俞儒、步晨、步元、步南几人,深深施了一礼道:“诸位兄长,七娘知道,自我俞良哥过世后,你们就对自谦心怀成见。 如今我嫂子也去了,大概更是厌弃他了。可俺还想恳请一回,看在七娘的薄面,好生相助办了这场丧事,莫让不良之人看去笑话成么?” 而俞晃、步晨几个,皆同俞大户生前要好,且对郝氏的人品也看在眼中,哪怕对自谦不待见,但万事分个轻重,此般场合,断不会来草草应付的。只不过经郝和、郝祥一通闹腾,终认为乃人家中之事,自不便多去搀言,故就一旁默不作声了。 此时经涂七娘这般一说,如何还坐得住,皆称其多虑了。特别是俞晃,身为俞大户的门里兄弟,又为自谦的长辈,竟是没有为他多言语一句,不由老脸一红,遂同几人忙活去了。 而俞可恺,本比涂七娘小不了几岁,但从俞大户那边论辈儿,仍得喊上一声姑姑。这会儿闻得她一番言语后,也觉着自己稍是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