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祠前,苦海边,枝叶繁茂的香花槐下,人烟消去,沿街的花灯渐渐暗了,烛火也稀,陆战与晏含山二人就此相顾无言、一前一后沿着坊墙走着。 晏含山不擅猜心,更厌恶猜心。可面对陆战,她总是要绞尽脑汁,胆战心惊。而表面还要维持这一幅凛然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在太累。 他一路没说话,她也不问,两人行于路中,仿佛只是游灯归来有些疲倦相依的一双旅人一样,彼此虽无言语,可又胜似千言万语。 走了半晌,远远都能瞧见寻花坊高墙后那富丽堂皇的藏珠飞檐了,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停下了脚步,问:“殿下留住小人,不会只是为了消遣吧?” 陆战步履未歇,只是又走了一段,觉得身旁一凉,这才停下来回望她。 “就想同你就这么安静地走走,不行么。” 晏含山与他离了有点距离,远远看不清他眼瞳里这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只是在潋滟的长明灯照耀下反而比白日都要明亮。 那种明亮,又好比纯粹的月,清澈的水,竟有些摄人心魄,叫她也移不开眼。 她未恼,只是收敛了神情,慢慢向他走去,又轻声问:“殿下……怎么知晓我的名字?” 陆战勾起嘴角,等她与自己并肩之后,才又转过身继续行路去,并不急着答她。 说来,他确有私心,赶回来就为了见她一面,除此外,亦是想将一些未解决的疑问,都向她问个清楚。所以,刚刚他便是故意那么直呼她的名字,好引起她的注意。 “你知道藏珠是个什么地方么?”他瞭了一眼远处铜铃声声的错落高屋,缓缓开口。 “……”含山不明所以,故而没应。 他又继续说:“藏珠的风光,在抚宁一家独大,是因为背靠着皇城。因此,我想知道你的事情,很容易。” 可他偏偏想听她自己说出口。无论是故事也好、心事也罢,她心里的秘密,她的身份,他想知道的一切,他动动心思就能查到的一切,他却只想看她亲自向他露出柔软而怯懦的另一面。 就像在藏珠暖阁那一夜。 陆战心里这么想,却不能明言,到底还是要装装样子。否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与往日不同了,有些不正常。 “那殿下,都查到什么了?”晏含山仍旧挺直背脊依附在他身侧,无有失色。 她清楚不过,初入藏珠时除了一个名字和一段没人会深究的凄惨身世,她也没多编什么。 “晏娘子,你和晏小将军,是什么关系?”他忽然顿住脚步,一个转身走到她面前。 “我……”她对上陆战的眼,蓦地慌了神。原来那日在宫门前恍惚擦身而过之人,确实是他,又是他。 含山稳住心神,吞吐道:“小人已经向王君禀告过,小人无亲无故,生在天策府、长在天策府,与晏将军情同姊弟。” “情同姊弟。”他重复着,又眯起眼睨她:“情同姊弟,亦有主仆的分别。哪个仆人能牵制着主子一句话也不说?” “他伤病未愈,声音低哑,又怕将病气过与陛下,便由小人代劳。”她急中生智。 不料陆战听了却笑出声:“本王有个朋友,他信口开河的功力已让人折服,没想到你竟比他更甚,连说谎都是出口成章。” 含山瞬间便涨红了脸颊。她并不知道,命运弄人的是,早在她以为的宫门初见之前,陆战与晏云鹿就已经有过一次不太愉快的交手。 他见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