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嘈杂的市井坊间,那一字一句清脆的童声混迹其间,使得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都显出了几分诡异。 元宝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往商云沉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位置。 “郎、郎主。”他惊疑不定地往门口瞧了一眼,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商云沉颇为冷静地抿了口茶水,伸出手招呼茶馆内的伙计添茶,顺势询问了一句这些悼词的来历。 茶馆伙计笑道:“嗐,这都是那些小孩子瞎念的。” “此话怎讲?”商云沉佯装出诧异的表情,“还是说,有其他的来历或者出处?” 茶馆伙计点了点头。 “客人您有所不知,一年前乌云堡林家大小姐意外香消玉殒,而这悼词正是前些日子那林家的姑爷为纪念亡妻所作,这些小孩子又不识字,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些悼词,念着玩的。” “原来如此。”商云沉突然间来了兴趣,“那看来这林家的姑爷还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这茶馆伙计的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 “难道我说得不对?”商云沉有些不解道,“我算是读过几本书的人,这才听了几句,也觉得这林家姑爷文采斐然,且不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也该有一个好背景才是。” 茶馆伙计叹了口气:“文采斐然倒是不错......只是这林家姑爷不过就是个攀了高枝入赘的落魄士族,就算再好的文采也是让人瞧看不起。” “竟然如此么?”商云沉故作惊讶,“那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他语气悠悠,眸中却没有任何情绪,饶是外表再怎么风流俊美,也无端让人遍体身寒。 茶馆伙计心里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赏钱。 “郎主?” 茶馆伙计走远后,少年小心翼翼地觑看着商云沉的脸色。 商云沉放下了茶盏:“走吧。” 他看起来仍旧是毫无任何情绪起伏,越是如此,越是让元宝觉得忐忑不安——自云家覆灭后,郎主的性情便变得有些捉摸不定起来,好似曾经那位清贵的世家公子早已消失在那片血染的雪色之中。 “在想什么?” 商云沉已经准备要起身离开,见小童怔愣地盯着眼前的清茶,神情似是有些失落。 “元宝?” 商云沉再度唤了一声,元宝这才呆呆傻傻地抬起头:“啊.....哦,要离开了。” “若是舍不得这茶叶,记得离开沧州时捎带上。”商云沉见他回过神,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权当此次沧州之行是一场游历,不必觉得害怕。” 元宝闻言,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快步跟了上去。 茶楼外,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五月初夏的阳光洒落在碧瓦飞甍之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商云沉眯起眼睛,抬手遮住过于刺目的天光。没过一会儿后,他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羽下同样黑沉的眼眸缓缓显露出真实的模样——那是连光都无法渗透的黑暗,浓郁的、暗沉的,与深邃的血色纠缠在了一起。 他与小童一道走在人潮间,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年轻或年迈、或细腻或粗狂的脸,人流拥挤,摩肩接踵,众生百相。 沧州的确是个混杂的地方,又或者说所有的边境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