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知道如何办。这位虽然好说话,可也得罪不起,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我去瞧瞧,左右不过是打牌唱戏说说话,龄春,你姐姐是不是教会你怎么待客了,别急。”
阿枝引着阮龄春去了堂客二楼,敲了敲门,将人送进去。
会芳馆卖艺不卖身,向来尊重怜人,长三堂子里找不出第二家。会芳馆也做倌人生意,总有那么几个荤素不忌的客人,偶尔要人作陪。
所以这几年,陆续收了像阮龄春这样的半大孩子,先教技艺,识文断字,满了十六再做打算。
阮龄春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宋小姐脱了鞋,身子歪在床上,纤细的手腕支着头。脚上穿着白色的棉袜,粉色西洋群压在小腿上,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她也不顾忌。
宋思冷睁开眼睛,冲他招招手,“过来,叫什么名字?”
阮龄春坐在下首,眼睛滴溜溜转。
“我叫阮龄春。”他说话时嗓音温吞。
宋思冷瞧他,脸不是最标致的,一双眼睛跟他姐姐一样,天生会勾人。
宋思冷手腕一抬,指着圆桌上的珍珠贝壳包,“自己去拿两张钱。”她懒洋洋的,不想动手。
阮龄春觉得宋小姐没有不高兴,于是便大胆去拿钱。
“锁麟囊会唱吗?”宋小姐问。
阮龄春点头。
他早年原不在会芳馆,戏班子没落之后才和姐姐来到这里,经典剧目跟着师傅学过一二,犹记得腔调,只是词记不全。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手未操。
仔细观瞧,自己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
阮龄春咿咿呀呀唱起来,只是许久不曾唱过,有些词唱不上去,跟戏人相比到底差些。宋思冷听了一会,便抬手停了。
阮龄春这一陪便过了晚饭时间,宋思冷倒也没走,这让他心里明白,宋小姐大约在等姐姐。
阿枝敲门进来,盈盈一笑,“大小姐,是否要用些饭?”
宋思冷坐起来穿鞋,整理下衣裳,掩嘴打了个哈欠。
“那就摆一桌,后半夜在这里打牌,阿烟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她叫得亲热。
阮龄春去大西洋菜社订好了菜,陪着宋家大小姐用了饭,入夜过后,众人在房间里打牌。
“长三”的活动方式,要经过“打茶围”、“叫局”和“吃花酒”三个阶段。宋思冷自然是叫阮烟罗的局,只待人回来就上桌。
这个时间会芳里热闹着,大多是熟客,长三堂子有个规矩,生客无引荐不接待。
不多时,阮烟罗便被人抬着轿子送回来,这是外出叫局的排面。
“烟罗姑娘出局回来了——”声音从堂子里传到屋内。
会芳里有名的怜人有四五位,她们往往周游于达官贵人之间身份自由,住在会芳里只用按月交一笔钱即可,剩下的便有堂主替她们安排。
牌桌上有两位是宋小姐的朋友,一位是兰公馆的兰月小姐,另一位是上海本埠报社的袁行恕,跟宋小姐是同学。
这声吆喝传进来,兰月小姐掩嘴一笑,“她有什么本事让宋小姐等,不过是仗着…”
话没说完,怜人外靠皮囊内借手段,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可别,我听说她那个堂哥陈绍庆如今在南京政府督军长的手下办事。”袁行恕消息灵通。
“她跟陈绍庆还有这层关系?”兰月惊呼。
宋思冷摸了张牌,尾指捻着,在想有没有牌能放在一起凑对子。
阮烟罗站在门口,往里面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