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
忽然一阵头疼,数不清的陌生回忆涌向了她——
这副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也叫黎雨洲,却是一位亡国公主。城破后,她带着最后的遗民们一路奔逃,在这片沙漠里迷失了方向,最后脱水濒死。
身边的白衣少年是公主的得力护卫,名为卫子钧。
牵骆驼的女孩是公主的随身使女,名为白棠。
眼神阴沉的鹰眼男人本是一名大臣,名为宣功权。
喂她水喝的妇人本是一名宫仆,大家都称她一句锦嬷嬷。
——黎雨洲还来不及细想,灼热的空气和刺痛的喉咙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抬头仰望。圆日悬天,晴空万里,天幕苍白,无一丝云,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阳光。天与地在恒古寂静中近乎残忍地交接,彼此坦诚相对,彼此面面相觑,仿佛回到了开天辟地的混沌时代。
在这样一片苍莽大漠里,等待她的仿佛只有死亡。
黎雨洲在心里叹气:穿越过来是让我换种方式再死一次?
……渴死好像也没有比摔死好多少。
她转过头,望着四周的人群,逐渐发觉这一行人竟大半都是老弱妇孺。他们衣衫破烂,面色惨白,却睁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热烈而期待地望着她……仿佛相信她是天神,一定能带领子民开辟出一条生路来。
黎雨洲忽然不愿辜负这片陌生的期待。
无论如何,先活下来。
“白天不能在沙漠里行走。”她轻轻说,嗓音因为沾了水而有些湿润,“子钧,你目力好,看看远处有没有树?”
黎雨洲时常去沙漠科考,因此很清楚,白日的沙漠里气温高达四五十度,步行中每小时的失水量可达到一升之多。烈日炎炎,酷暑难耐,此刻的保命之道便是寻得一片树荫,在树荫下休憩,待到黄昏再出发寻找水源。
少年卫子钧朝她颔首,一个翻身,跃上了最高的那匹骆驼,举目眺望。
片刻后,他沉声道:“殿下,我看见几棵胡杨。”
黎雨洲点头,起身道:“我们朝胡杨去。”
发烫的沙丘上,一行人艰难前进,终于来到了胡杨树前。稀稀拉拉的几棵歪脖树,勉强形成了一片供人乘凉的阴影。
黎雨洲指挥着几个少年人一齐在树荫下挖了许多浅坑,并让所有人一齐躺下休息。
沙漠里,地表温度很高,但是只要往下掘几厘米,温度会立即下降十几度。置身于白天的沙漠中,保命的最佳方式便是在树荫下挖个坑躺进去。果然,躺下的一瞬间,一阵难得的凉意令队列里的几个孩子发出舒适的低喊。
“殿下,”这时候,小使女白棠走过来,声音压得很小,“水……要喝完了。”
不巧,宣功权在一旁听见了,高声重复:“水要喝完了?”
静了一霎,这句话经由他的声音扩大无数倍,穿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许多双眼睛转过来望向黎雨洲。寂静里,一个小女孩突然小声哭了,她哑着嗓子,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流出眼泪,只得干红着一双眼睛,楚楚可怜。
孩子的母亲抚着她的背,恸声安慰:“别哭,别哭……”
黎雨洲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疼。
宣功权见她不发话,立刻一挥袖子站起来,对着周围一圈人大声道:“我提议,杀骆驼取血,以血代水,从而止渴。”
黎雨怔了一瞬,道:“不可。”
宣功权疾道:“为何不可?有何不可?人没有水喝,便要渴死旱死。骆驼么,只是载人载物的牲畜而已。难道说,在公主殿下心里,牲畜竟比人命还宝贵?”
黎雨洲尚未开口,锦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