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妾身便再与司琴妹妹合奏一曲《花月浓》。”
沈轻鸢被宝莺攥着手腕,恶狠狠地按在琴凳上。
“好好弹。”她悄声警告,“成败在此一举,你可别犯糊涂。”
说罢翩然转身,向乐师欠了欠身,示意启奏。
悠扬的笛音缓缓响起,饶是沈轻鸢再不愿意,也只能拨弄琴弦,将这首只为三皇子萧昱演奏过的曲目奏给台下的官员听。
官员们听得陶醉不已,她却入坠寒冰地狱,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脑海之中闪过的,都是她与三皇子相处的画面。
与三皇子的初见,与三皇子的私会,与三皇子互赠礼物,依偎在一起诉说衷肠的画面。
此生,她只想为三皇子一人弹奏这曲《花月浓》。
即便她的下场很可能与曲中人一样,她亦无怨无悔。
曲目过半,沈轻鸢已是有些力竭。
好在手指依旧有力,那些早已雕刻在记忆深处的琴谱,她睡梦之中也能弹出。
正欲配合着宝莺的歌喉转换琴音,眼角余光处忽地现出一道熟稔无比的身影,她定睛看去,看罢,险些从琴凳上摔下来。
那道缓缓走向段云玦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怀王殿下萧昱!
即便离得很远,可那人出众的风姿,高贵的气韵,无一不昭示着他显赫的身份。轻鸢瞬间慌了神,手指脱离琴弦,弹错了音。
宝莺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沈轻鸢一眼。
沈轻鸢已然六神无主。
三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段云玦?是段云玦邀请了他?
沈轻鸢脑门一阵一阵地发麻,双臂酸软,迟迟使不上力气。偏偏笛音未停,歌声未断,她只能重新拨弄琴弦,完成这曲《花月浓》。
直至演奏完毕,沈轻鸢都没能回过神来。
宝莺亦发现了三皇子的到来,她虽也有些意外,却比沈轻鸢沉稳许多,拉着沈轻鸢再次谢礼,并向三皇子请安。
“宝莺给怀王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轻鸢虚抱着琵琶跪倒在地:“怀王殿下万安。”
萧昱笑容清清坐在段云玦身旁,全然是一副自如享受的模样:“你们两个起身吧,不要跪着了。”
“是。”
沈轻鸢便与宝莺一并站了起来,只是她二人一个抬头微笑,一个低头不语,看上去十分古怪。
“刚才,宝莺问我是她的歌喉动人,还是司琴的琴声曼妙,下官不通乐理,听不大出来。不知殿下有何高见?”段云玦亲手倒了一杯酒,推到萧昱面前。
萧昱旋即端起酒杯,一边饮酒一边品评:“宝莺的歌喉多半倚赖天生,司琴的琴音却需后天刻苦锻炼,当然,想成为一名合格的乐伎也是需要天赋的。”
他这才抬眸看了沈轻鸢一眼:“司琴,你刚刚弹错了音,可是近来疏于练习,偷懒去了?”
“司琴知错。”沈轻鸢依旧低着头,“司琴日后定勤加练习,绝不再出错。”
“知错便好。”萧昱放下酒杯,侧过身与段云玦道,“本王原本还担心这两个丫头不会伺候人,不得段大人的欢心,如今看她二人一起登台献艺,其乐融融,便知当初没有送错人。”
“她们两个确实很讨下官的喜欢。”段云玦道,“宝莺是朵难得的解语花,司琴嘴笨了些,却总是能给下官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下官又她们二人相伴,着实获得了许多快乐。”
“段大人喜欢便好。”萧昱笑着应道。
段云玦笑着敬了萧昱一杯,放下酒杯的刹那,他向木头人似的呆立在地的沈轻鸢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