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朝臣大多数都已逐迁,还剩寥寥几人为了身家性命也不得不隐忍不言,放眼朝中百官,竟无一人与崔玄朗志同道合。
洛音心想,朝臣们惧于皇权,自然不敢在人前表露内心,想要套出他们的心里话比登天还难,是敌是友,非得等他们神魂颠倒之时才能试探出来。
能令这些手握大权的男人们神魂颠倒的,无非是两样东西,一是美人,二是美酒。
青楼妓院洛音是不打算开的,毕竟要顾及云舟和阿璇的名声,那就只好从酒楼着手了。
于是洛音便风风火火的筹办酒楼,好长一段日子都忙得脚不沾地,而貌似风平浪静的西京已风云暗涌。
这天夜里,鹰扬卫大将军南宫炎散值回府,刚进房门就感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他正要拔刀,却听见一个极清峻的声音道:“南宫将军就是如此待客的么?”
他寻声凝目看去,见临窗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了一个人,月光透窗照来,隐约照见那人修长挺拔的身躯,他的脸隐在背光阴影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仅仅从模糊的脸部轮廓可以判断出这是个非常好看的年轻人。
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身姿笔挺的带刀随从,头戴黑纱帷帽,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冷泠泠盯着他,那股肃杀之气就是他眸子里迸发出来的寒意,洒落在屋子里的一束月光刚好将随从的衣衫照得清晰,那布料竟是名贵的南锦,非皇族不能享用。
南宫炎暗暗吃惊,一名随从的身份便已如此尊贵,那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头?
他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这人的身份绝不简单,于是警惕却又客气地道:“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年轻人轻轻一笑,笑声在幽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森厉阴冷:“南宫将军这几年御前得意,盛宠不衰,便是连故人也不认得了么?”
南宫炎心头一紧,在脑海中飞速的一一过滤着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却发现没有任何人是与眼前年轻人可以对上号的,他不禁有些心慌:“在下实在想不起阁下是哪位贵人,还请这位公子明示。”
年轻人朝身旁随从一扬脸,那人上前一步,手腕一翻亮出一块雕祥云飞龙纹玉牌。
南宫炎猛地一震,屏住呼吸凝目细看玉牌,只见玉牌中央阳刻阴雕着“大越国皇太子令”几个字。
南宫炎心神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和恐惧滚过全身,将军登时呆若木鸡。
衣饰华贵的随从冷冷看着他,厉声道:“南宫炎,太子殿下玉驾在此,还不请安?”
南宫炎闻言身子一颤,转而喜极涕零,待从剧烈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立即伏跪于地:“臣南宫炎拜见太子殿下。”
“难为将军还认得孤。”年轻人的语声有一丝漠漠轻寒:“不枉当初君臣一场的情分。”
南宫炎俯首肃容道:“一日为君终身为君,臣此生绝不敢背叛殿下。”
太子淡漠道:“若非看你这些年竭力斡旋,保全东宫与燕王府旧属的份上,孤岂会轻易饶过你这个逆臣!”
南宫炎面有愧色,垂首道:“臣不敢奢求太子殿下宽恕,但求将功折罪,望殿下成全。”
太子微垂眼帘注目于他面上,三年多未见,南宫炎的脸上少了些许当初的雄伟之气,多了几分世故圆滑,眼睛里却依旧燃着一簇炽烈的热芒,一如往昔。
太子仿若冷霜的声调透了一点温意:“这几年你周旋于豺狼虎豹之间,想来也是不易,孤亦能体谅当年你率先向楚王投诚的苦衷,不过孤既然回来了,往后你所效忠的主君便唯有一人,你可明白?”
南宫炎神色一凛,肃然叩首道:“臣叩谢殿下恩。”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