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大越国,凤仪宫 。
夜幕冥冥,冷风猎猎吹过金瓦碧檐,月影波光粼粼。
皇后穆婉茹坐在漆金镂雕妆台前,女官秀云轻手为她卸下发髻上的珠钗,解下华贵精美的织金凤袍。
“秀云,你说陛下真狠得下心,将贵妃送到南梁和亲?”皇后拿起象牙梳子,心神不定地掬起一股如绸缎般丝滑的秀发,缓缓梳着。
秀云抿嘴笑道:“陛下对贵妃已经彻底死心,与其说是让贵妃去和亲,不若说是惩罚,听说南梁的使臣不日便到西京了,往后这宫里啊,就再也没有人敢与娘娘作对了。”
皇后端庄明丽的脸上也不禁浮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三年了,本宫忍辱负重三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贵妃犯下如此大罪,陛下还是舍不得杀她。”
秀云压低声道:“皇后若是还不解恨,等她去了南梁,再收拾她也是容易得很。”
皇后闻言,怡然一笑: “何须本宫出手?第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南梁太后,她的亲姐姐。”
秀云将一支累丝嵌珠金凤钗放进妆奁,幸灾乐祸地道: “听说郑太后钟情宇文将军,陛下还执意将贵妃赐给他为妻,这分明是不让贵妃好过,那郑太后与贵妃的姐妹亲情原本就淡薄得很,这下有好戏看了。”
皇后却没她这般乐观:“唉,陛下对贵妃用情至深,固然这次令陛下对她恨之入骨,本宫还是怕他哪天一心软,又轻易改变了主意。”
秀云想到这几年陛下对贵妃的骄纵与专宠,也开始有些担心,倘若万一陛下回心转意,依贵妃那有仇必报的性子,皇后……
自打郑贵妃失宠之后,年轻的天子越发喜怒无常,这一日在元安殿召见朝臣,连皇后的兄长丞相穆之洵都被严词喝斥一顿,罚了三个月俸禄,宫人门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一个疏忽就掉了脑袋。
夜里,复位不久的俞妃为讨好皇帝李旻,特意亲手熬了一碗银耳血燕羹过来。
皇帝本不想见她,可转念一想,往日将所有恩宠都给了贵妃,那样的卑微逢迎换来的却是郑洛音恃宠而骄的报复,自己在她心里原本什么都不是,她甚至差点绝了他的后。
想到此处,李旻气得冷笑连连,他是大越帝王,贵为九五之尊却被最心爱的女人弃之若敝履,欺骗、刺杀,下药,谋逆,为了伤他、害他、杀他,她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
李旻越想越伤心难过,到最后竟怔怔然掉下泪来,痛到极处,便让内监传旨,命俞妃进殿侍寝。
琉璃宫灯淡淡照着清寂的寝殿,沉水香的香气幽幽浮动。
俞妃刚一入殿,蓦然腰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人牢牢圈进怀中,冰凉柔软的唇就压了下来,清清淡淡的酒香裹着男子温热的气息在她唇舌间肆意纠缠,撩动她心头酥软,令她脸红心跳。
她宛转迎就,心底的渴求愈发浓烈,气息渐渐急促。
忽然,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滴下,落在她白皙艳丽的脸颊,她惶然抬眸,望见皇帝俊美英挺的面容满是绝望哀伤,一双眼眸迷乱癫狂,他分明在吻着她,却又分明是在吻另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