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个方向被挡住,响起贺兰圭轻松的嗓音。
“是你说想要民间的婚仪,我才亲迎的,现在又不喜欢了?”
水声哗啦哗啦,贺兰圭拧干净布,一下又一下地为楼湘拭泪净面。
“不喜欢大可同我讲一声,何必拖到现在,朝食午食都不吃,不饿?”
男人面色温和,睫羽垂落,专注地捧着心上人的脸颊。温热的长指微屈,缓缓蹭过楼湘哭得发红的眼梢,指腹有意无意地从睫羽刮过。
随后他又欣赏凤冠。
慢悠悠地拨弄金凤钗上的薄翼。
她儿时就喜欢亮晶晶的璀璨玩意儿,今日这顶冠子应是合她心意的。
贺兰圭稍微往后仰身,仔细打量楼湘的装束,眼底闪过惊艳与欢喜。
一切全新而华美,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也与四年前她嫁给兄长时的打扮截然不同。
喜剪被贺兰圭执起。
软绳尽断,剪子则依着一道弧线被抛出窗外。
下一瞬,凉水兜头泼来:
“民间的婚仪,是我同乌里其说的。”
贺兰圭动作明显一滞,回身凝睇面前的她。
尔后阖目忍下怒意和妒火,替她将这沉重的华冠取下。
贺兰圭俯身靠过去,逼近她的脸庞,耐心道:“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现在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了。”
“嫂嫂,往后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
女郎一双乌瞳剔透澄亮,胜过万千玉宝,神色却带着嘲弄。
她未置一词,贺兰圭却已恢复如常,甚至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们燕人自古就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嫂嫂,兄长走了我照顾你,合情合理。”
“怎么气鼓鼓的,嫂嫂当太子妃的这几年,难道跟兄长学歪了,这会儿要跟我讲什么梁人的那套仁义道德?”
贺兰圭说着,呼吸一沉,横抱起楼湘缓步朝床榻行去。
“啪!”
贺兰圭单手捂着被掌掴的脸,缓慢揉了揉,一瞬不瞬地盯她,碧色的眸底森然。
楼湘吓得脊背一寒,手指不自主微蜷,热烫的掌心提醒她情急之下发生了什么。
“别碰我!”
贺兰圭望着楼湘带有惧意的模样,眉峰倏地皱在一起。
颠了颠怀里的重量,恍惚间忆起几年前的那次接触,贺兰圭突然冷笑了下,低声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为他你总是劳神费力。”
随后将楼湘往床榻里侧放,骨碌碌的滚动声在静谧内室显得十分突兀。
他移目寻去,看见满床的桂圆莲子,心口骤然一热,随后阵阵发软。
烦人的婚俗,也不是一无是处。
嗜杀的帝王脸上浮起淡笑,没有计较新妇朝他动粗一事,随手剥了颗桂圆,自己尝过再挑拣一颗顺眼的递给楼湘。
“甜的。”
眼前骤然一晃。
——她握住幔帐边的金钩狠狠一拽,转眼间就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那颗桂圆也因此掉落,不知所踪。
帐中温柔缱绻荡然无存,贺兰圭看了眼楼湘发颤的手,不怒反笑,“嫂嫂不舍得伤我?”
“为什么!”
短促的怒音,填满失望。
贺兰圭不屑一顾的神情更加激怒楼湘。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既然嫂嫂不愿随我去往显德殿成婚,那么我们的洞房就在东宫,就在你和兄长睡过的床上,不好吗?”
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她问出的是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