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长长地哦了一声,“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教你认字练字?”
“裴璟,裴璟,裴璟……”
元嘉一个劲儿喊,就那样扯着他的衣袖,扒上他的衣襟,他微微垂眸,见她在自己不悦的视线下小心地缩回手,便满意地拿毛笔敲敲她的脑袋,“出去。”
元嘉翻身下桌,胆子又大了,边走边说,“你不教,我找别人教,我瞧府里也有会写字的。”
不知怎么地,裴璟脑海中浮现出别人靠近她教她练字,甚至还有可能握着她的手的画面,心头涌出火气,“回来!”
元嘉立马回头,奔过来扑到他面前,一双桃花眸子扑扑闪闪,“你同意了?”
裴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教你可以,必须一切听我的。”
她有点不愿意了,裴璟什么都好,就是管人管得厉害,她一个犹豫,裴璟不满了,“那便不教了?”
“我同意!”
从那以后,两人就在一起练字,等到成亲做了夫妻,倒练得不那么多了,因为裴璟总喜欢在从身后握着她手的时候戏弄她,掌控她,哪怕她生气了,他也乐此不疲,在那张练字的书桌旁,两人意动神摇无数次。
那朵桃花便是在书桌上描画上的。
那夜带着朦胧月色,书房里他一手提着笔,一手拢住眼前人,一点一点画出桃瓣来。
分明她也是喜欢的,意识迷乱之际,喊他裴璟,裴璟……
何以到了现在,厌弃他至此?
廊下,阵阵夜风呜呜,柳璟扬起脖颈,喉结上下滚动,眉峰紧紧拢起,似乎都昭示着心中难以排散的情绪。
“大人,该休息了。”
几片官衣在不远处候着。
薛次辅披着外袍缓步过来,面色沉沉,“大人,夜深风凉,可不要腿还没好,又受了寒。”
柳璟那道孤影在他看来实属罕见。
他从未见过柳璟如此,莫非是因为国公府那些事深夜伤怀?
国公府真是把人伤透了!
思及至此,他快步靠近,扶着轮椅的扶手,不由分说地把柳璟往回推,“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到头来还得给你推轮椅,柳纯然,你这福气大了去了。”
“六部陈尚书他们,翰林院那群,一替一天地给你送这个弄那个,这个架势,倘若你是个姑娘,他们是不是得打起来争着娶你?”
烛火摇过柳璟微凉的面颊,一人上前为他披上外袍,薛次辅啧啧两声,“你瞧,都不用你吱声,衣服就给你披上了。”
“你就知足吧,哪能个个都如此待你?你可曾听说过,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国公府那边,你别说哭了,你连张笑脸都不给,当然了,是那边先不做人的,他们既不做人了,我们何必伤怀呢?谁又稀罕他们?”
柳璟讶然:“我不是……”
“什么不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