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错自己也明白,不论孰秋其人是否真是纯粹的好人,抑或纯粹的恶人,无论他要做什么、做了什么……只要是他,什么他都能接受。
谁让他这条命都是孰秋给的呢?谁让世上也只有孰秋待他好呢?
他对他好,他当然愿意什么都听他的。
即便手染鲜血,即便不是全然不受委屈,即便,这府里的“小少爷”看他不顺眼,处处刁难,但为了主子,他什么都能忍下。
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
这份大过天去的恩情,只要他活一天,便要一直报下去。他无数次这样想过。除了死,没什么能让他停下。
可原预设好的一生,近来分明是有什么不同了。平和普通的日子被敲裂了缝,逐渐崩解开来。
“老爷。”
“你来得正好。”孰秋说。
他倚在藤椅上的姿态实在说不上什么坐有坐相,但即便如此依旧不失上位者气势。
面前是一盘棋。
对面是谈容。
是的,谈容。又是她。
了错自然而然地眼神从她脸上扫过。
只这几日,这一幕便几乎要习以为常了。
“虽然身手好,但这棋艺着实是欠佳。”孰秋手中举棋,似惋惜,也似调笑,“每每走不了数步,便眼见着是四面楚歌,还怎么走?”
只是围绕着棋盘的寻常话语。也不知怎的,了错听得心里咯噔了下。
“我不太会下棋,自是比不得大人棋艺高超,叫您见笑了。”谈容坐在对面,并无被调笑讽刺后的不悦。她本来也是不会下棋的,也并非每件事都能做到很好,几天能到这地步也可以了。
“多下几盘习惯下就好了。”孰秋笑着冲了错说:“这不你来得正好?来,你去她身边教着些。”
“是。”了错不废话,不论心里怎么想的,手里东西在一旁桌子上放好便站谈容一旁去了。
谈容见状就要站起,让个座出来。
“同知且坐着。”了错制止住了,“是你与老爷下棋,我只做教导,站着便好了。”
这话听着也无甚异常,语气也平常。孰秋没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谈容却坐立不安,心想这算怎么一回事儿?不管到了哪个地方,尊卑有别不总被拿来说事?怎么现在她一个新来的还能看了错站着,自个儿心安理得没脸没皮坐着吗?
这场景只叫她为难。
“先生倒不必再唤我作‘同知’了,我如今无一官半职在身,当不得这一声。直呼姓名便可。”谈容为缓解尴尬说道。
“我叫得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不过一点小事,同知不必在意。”了错道,“上来便直呼姓名才是失礼,同知坐下吧。”
嘴上听来似乎温和,可说着话把人摁回去的动作究竟是否同样温和,当事人二人各有理解。
屋内三人。
二人对面而坐,中间摆棋局,一人站着,不时指点几句……说和谐也和谐,说怪异……也并非全然不怪异。
一盘棋,下得她是不尴不尬,如坐针毡。
数个来回后,孰秋蓦然笑出声来。
了错本就一直挂心自家主子,当即抬头,却也不清楚他为何而笑。
“不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么?”
这番话自然是对着了错说的。谈容自觉与此人并无可追忆之事,识趣地闭了嘴。
了错脑子转得快,也跟着笑了一下,“小少爷学下棋时属下也在,那会儿老爷也是让我带着。”
那会儿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眨眼间过去了,只如昨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