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便恭喜宋坊主,恭喜宋掌印了!”
面色又一为难,“与洲中事务比,个人小事劳请暂且放放,可否待令媛入职后再办?”
宋唐心垂着眼帘,木然想了许多。
虽她仅与宋玉和两见,但感觉宋玉和非是反复无常之人,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宋玉和若真有心,也不急于这一日,或许稍后便会登门解释。
只这府官带兵而来,推拒不得,惹怒尚云明沏也非明智,便轻道:“无需多废唇舌,我去便是!”
宋时明却难抑怒色,还待开口,她俯近宋时明耳朵,低声:“总不能与他们大打出手,是吧爹?”
于宋时明隐忍的目送里,她被这群人前呼后拥簇上马车。
当她手捧官文、玉印踏入节使府正厅,尚云明沏端坐厅中,手揉太阳穴,一脸疲态。
厅下左右两边景唐人、胡人分列排开,皇帝临朝称政的情形,想来也不过如此。
塞北失管于西阗多年,政务混乱,民怨频生,眼前这肃穆的气氛……虽她不喜尚云明沏,还是打心底认为这厮在理正务。
不过,有人正立于当厅,孤零零左右为难。
张怀贤移步入景唐人队例,景唐人对他横眉怒目,目光逼视下,又移步入胡人队列,哄斥声又起……
尚云明沏淡觑,待欲出声,见她跨入厅来,目光一亮,一招手,指向身畔,“宋掌印,来这里。”
她手捧那坨烫手的官印,垂首低眉,大步踏上厅阶,面无表情站尚云明沏身畔站定。
未料,随之,嗅到尚云明沏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冲得她直翻白眼。
尚云明沏侧头一看她,唇边勾出一抹餍足笑意,又向厅下的张怀贤招手。
“张兄,我这右侧足以纳你,上前来。来人,给张都督与宋掌印看座。”
她这抬起眼帘,淡看杵在当厅的张怀贤。
张怀贤一袭白氅罩身,袖间黑色孝带未取,手提袍裾上阶,脚下虚浮,一步三晃步上厅阶,状若醉酒。
待他至尚云明沏左侧坐定,宋唐心唏嘘……
何荣何幸,竟与他成了给西阗人卖命的同僚?
何德何能,竟与他成了尚云明沏的‘左膀右臂’?
一干人稍后便议起了新政,她心中挂着宋玉和,仅听了个大概。
晟洲首务,一则是,安顿各大佛寺的流民;二则是,收缴侵占的良田与奴隶;三则是,为民造册制籍。
关于如何安制流民,厅下议论纷纷。
有说是,先收缴西阗人侵占的良田,再行分派;有说是,着景唐或胡人家雇用流民。
唯张怀贤建议,莫若由节使府先行雇用。
他声音沉沉,只是,每说几句疾就打一个长长的嗝。
“造籍未成,田地未收,分田均地尚需时日,但若尽由各大佛寺长久供养流民,恐力有不逮……嗝儿……!”
“昨日与尚节使一道吃酒,宿醉未清,失礼了……”他以手捂唇。
宋唐心冷冷一哂。
无怪乎,这两人都一脸疲态,原是昨日凑于一块吃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