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此,自己回城里搬救兵。可城中情况难料,归时难定。且张怀贤这情形恐熬不住晨寒,就此离开她也不放心。
目光四扫,落于神像前破败的香案。
香案上一盏黑漆漆的油灯将灭欲灭,昨日是春耕节,想必是附近农户为敬神而点。
心中生出主意,将他头轻轻放下,抱着膀子就瑟瑟发抖地出了门。
于地埂间四寻后,她拖回一整垛麦秸,尽数堆到张怀贤身畔。
干放了一冬的麦秸轻易就被油灯点燃,霎时火光熊熊起,烘得整间破庙暖意洋洋。
她蹬着八字脚,扯着张怀贤的领子将身子摆正,想要火堆尽快烘干湿衣。
只是,张怀贤衣袍尤为冬衣,又厚又长,就这般穿在身上何时才能烘干?
总不能在火堆上搭个架子,将他串成串,架到火堆上翻着面烤吧?
一横心,她一望阖目静躺之人,郑重道:“呐,我现在要扒了你的衣服来烤。”
想到此子向来嘴毒,若醒来污她下流当真百口莫辩,便补了一句:“先说好了,我对你身子毫无兴趣!”
张怀贤湿透的衣袍紧裹身上,她打量从何处下手,又毒舌一嘲:“再说了,你夜夜眠花宿柳,虚劳得像只瘦猴,身子只怕不堪一用,更不堪看。”
静躺之人闻听会被扒服,脸都绿了。又听后面的虎狼之词,唇瓣缓缓抿成不甚愉悦的细线。
纳闷之际,宋唐心已闭眼上伸过手,在他身上摸摸索索,尝试给他解衣宽带。
他紧张地启开一道眼缝,一望同样满脸紧张,紧阖双目的宋唐心,目光随她哆哆嗦嗦的手上下游走……总不至于将他扒得一丝不剩吧?
紧张看她凭感觉将衣衫褪下肩头,小心抬起他软绵无力的胳膊,费了老大劲才将外袍褪下,又将中衣褪下。
待她双手毫不犹豫抓住仅剩的犊鼻裤时,他狭长的细眸霎时鼓圆……就是说,何至于斯?
但听宋唐心难涩嘀咕:“也不知长什么样……”
他无语凝噎。
宋唐心却又窘迫道:“……想想都可怕!还是留个裤头好了!”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轰然落地,忽地,宋唐心又朝他俯下身来。
火光掩映里,宋唐心越凑越近的脸颊染了一层微醺的暖红,状若醉酒,便将他也看醉了,唇瓣不由自主微微撅起……
哪知,她的脸险险擦过他的脸颊,唯留下一抹嫩滑,接着腰间一紧,双手将他上半身抱离地面,抽走压在背下的外衣,中衣。
他一舔失落的唇,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勾勾、肆无忌惮地看。
宋唐心将衣袍拖走,转身过,背对他,这才睁开眼睛,举着最薄的中衣烤了起来。
烤了许久,不知为何,总觉背后有双眼睛盯来。
她头也不回地骂:“你个泥胎看什么看?是没见过女人扒男子衣服?还是这瘦猴般的身子好看?”
“瘦猴”眼风愤慨下移,落于精赤的上半身……
他自小脾胃虚弱,身子确实不壮。
不过,若用用力,憋憋气,肚子上好歹也能挤出六块腹肌,怎地就不堪一用?
且他猿臂蜂腰,宽肩长腿,容色玉曜,又怎地就不好看了?
目光再愤慨移向宋唐心,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咳咳!”他轻咳出声,警她回头,以正她视听。
未待多咳,宋唐心扬手向后一抛,烤得半干的单薄中衣落到他腿上,头也不回反转手,又将中衣胡乱往他腿上扯了扯。
她不耐烦道:“别咳了,咳我也没办法!先将就盖着,外袍还待一会儿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