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上,云翳不堪抵挡,整个天空都柔和起来。光洒下来,落进他眼里,库洛洛反而睁着眼睛,抬头去迎。亮得像一堆折射出幻彩的奇珍异宝。
他勾起嘴角,势在必得的样子,“靠自己越过四区关卡,就能获得进入斗兽场筛选的资格。”
隐藏的奖励关?
我问道:“哪来的消息?怎么确保真实性?”
库洛洛看向我,真诚地笑起来,语气都带着愉悦:“昨天之前都不一定是真的。但我见到了你的父亲呀。”
“他就是这故事的主人公。曾经独自从六区进入四区,登顶斗兽场的,金发金眼,眼角有道伤疤的男人。”
“这更像传说。”一直沉默的飞坦补充,“像给统治者编的传奇逸事。在故事里他只有我们现在这么大。”
库洛洛说:“可是他把你送到这里来啦。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耳边一切恼人喧嚣都停了,世界好像静止了几秒。我心中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情绪。从未想过,我会在这种情境听到父亲的故事。
所以库洛洛态度的转变大多出于此。
但,现在的我,或许都没法打过集训中那些更年长的孩子,更别提问鼎内区。库洛洛他们……
对比独自一人的父亲,人数变成四倍,只显得累赘。
我斟酌了会,又问:“你们查探过出六区的关卡吗?”
库洛洛点头。
我记得清楚,四区和六区不仅各设了岗哨,甚至都建了围墙,这两区内部,包括中间的缓冲带都没有巡逻兵,但每个边界都有守门人轮岗,每个我都打不过。只算武力值,目前的库洛洛三个人加起来抵得上0.7个我。
往多了说。
“四区的入口也是一样的设置,”我看向他们,“认真训练,我们强闯不成问题。”
……
夜幕很快降临。我的运气不错,今天就是库洛洛提过的沐浴日。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一根塑胶软管。
远低于体温的水渗进头发缝隙,爬过我的耳朵,肩膀,很快把我完全打湿。水的重量像冰冷的拥抱。溅落在地上也清脆动听。
意识里一眨眼的时间,软管就失去了脉搏,回到它身为死物应有的状态。
我多半是疯了。
明天,明天太阳升起,他们就会体验到什么叫疯了。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身体的极限,再叫他们不断超越极限。
我太想…太想要洗澡了。
囫囵擦干自己,我套上衣服,下一个孩子很快走进来。我怒视着他,这怒气来的突然,一下没收住。
那孩子——库洛洛,他被看的有点莫名其妙,又没法拖延时间,于是一边脱上衣一边问我:“没洗够?”
他白的像没晒过太阳,因为体脂率太低,皮肤紧紧包裹着肌肉,肋骨也能看很清晰。他的骨头长得挺好看——起码已经能看出这趋势,很适合被解剖。硬要说的话,把他养大,可以做一具标准的骨骼模型。
我的沉默给了他错误的指示,他好像有点害怕,甚至表现出小心翼翼,又问:“一起洗?”
他要解开裤子了。我犹豫了下,转身往外走,顺手给他关了门。
凉风一点不留情地灌了满怀,蒸发的水分带走热量,我一下清醒很多。
就算进来那人不是库洛洛,我也不会杀的。但失控的杀气让我深刻地认识到这半年的松懈。难道不做杀手,就该让自己堕落到连意识和肢体都控制不住吗?
今晚天色尤其暗。
我抬头,只看到云层盖住的浅浅痕迹。月亮被它捂死了。